一向冷峻的趙安川麵色變化不大,耳根子驀然紅了,不自在道:
“那好,我知道你的想法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紀文宜有些惱怒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鳳至,你不聽勸,以後有你後悔的!”
說罷,他轉頭走了,手中那本精裝版的《紅與黑》都被他攥出了指印。
薛家土屋門口,我正要和趙安川告別時,卻發現薛鳳嬌鬼鬼祟祟地從屋裏走出來。
我連忙拉住趙安川,躲在一旁的土牆邊上,正好錯開薛鳳嬌。
薛鳳嬌一副偷雞摸狗的模樣,借著夜色往東邊去了。
那邊是個小學,紀文宜便在那裏教書,教師宿舍也在那裏。
趙安川輕咳一聲,我這才發覺方才情急時牽了他的手一直沒鬆開。
我如同丟開燙手山芋般鬆手,趙安川卻沒揭我的短,隻問:
“方才那是你妹妹?”
我點了點頭,打定主意要去看看薛鳳嬌究竟要搞什麼鬼。
我請求趙安川等我片刻,見他點頭,我進屋把豬喂了。
薛建國和李春霞那間屋已經黑了,聽見動靜隻是罵罵咧咧了幾句:
“死丫頭幹個活搞這麼晚,鐵定是偷懶去了。”
“小聲點,可別吵著你妹妹睡覺了!”
我應了聲:“知道了。”
等周圍恢複寂靜,隻聽見蛙鳴和簌簌風聲。
我在綿長的鼾聲中躡手躡腳出了屋。
趙安川依然倚著那紅磚土牆,抬著下巴看星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聽見動靜,偏過頭來,麵部的輪廓猶如刀刻一般。
看著趙安川時時刻刻都如白楊般挺拔的身姿,我猶豫了。
總覺得讓一身正氣的他,和我一同去幹這種聽牆角的事似乎不好。
可趙安川似乎看出了我的顧慮,他站直了身體,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塵,步伐直往東邊去:
“未婚妻,走吧。”
村裏的小學,其餘老師都成了家,隻有紀文宜住著學校宿舍。
紀文宜的屋子已經黑了,可動靜卻不小。
“文宜,你說是我好,還是姐姐好?”
紀文宜的聲音有些冷淡,看不出白天的溫文爾雅。
“她那呆子怎麼和你比?我要娶她不過是看她八字合,要給我奶奶衝喜罷了。”
聽見屋子裏的聲音,我瞬間想通了。
薛鳳嬌為了萬無一失,提前爬上了紀文宜的床。
沒等我再聽,趙安川已經伸手捂住我的耳朵,把我帶走。
夜幕裏,趙安川沒提我的家醜,重新送我回家,臨別前又說:
“我明天就向隊裏打報告,探親假不長,婚事可能會有點倉促,希望你別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