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十年養優處尊的富太太生活,重新背起籮筐時,我還有些恍惚。
七十年代的鄉村,還沒有經曆過工業化的汙染,山清水秀,民風淳樸。
幹活到底不如從前利索,我割了滿滿一筐豬草時,已是黃昏時刻。
匆匆趕回去時,卻在田野邊遇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身的確良襯衫的紀文宜,手中拿了本《紅與黑》,氣質溫文爾雅。
“鳳至,你怎麼拒絕了我的提親?我都給家裏人打了封書信了。”
看著這個曾與我風雨同舟幾十年的枕邊人,我重生的歡喜驀然淡去。
“紀老師,我想我們還沒那麼熟,你叫我同誌吧。”
此時的紀文宜,身上還有著讀書人的清高孤傲,他聽見這樣直白的拒絕,眉眼驀然冷了幾分。
我與他擦身而過,紀文宜卻不死心的拉住我:
“薛鳳至,我是不會娶你妹妹的。”
前世,我也是被紀文宜非我不娶的真誠打動。
紀文宜是從滬市來支教的知青,聽說家裏是書香門第,他身上的儒雅與村裏所有男人都不一樣。
村裏的年輕姑娘幾乎沒有不喜歡他的,可他卻獨獨向我提親。
我以為我是撞了好運,才得到紀文宜的青睞。
可後來我才知道,紀文宜知識分子的外表下是極為封建迷信的內在。
他娶我甚至隻是因為,我的八字適合給他病重的爺爺衝喜。
紀文宜是個很大男子主義的人,家長裏短的事務都由我操持。
後麵我發覺時代先機,執意下海經商,固執的紀文宜幾番阻攔,為此我們夫妻關係一度降到冰點。
有了自己的一些事業後,旁人都叫我一聲薛總,唯有紀文宜常拿我是泥腿子出身來嘲笑我。
直到九十年代我誤打誤撞,在股市和房地產上實現了財富自由,紀文宜才對我稍稍改觀。
背地裏卻仍然嘀咕:“一個鄉下文盲都能混成大老板,果然是站在風口上,豬都能上天。”
其實我學習從沒落下過,還自學了英語,考了曆史學碩士,但紀文宜永遠覺得我配不上是初代大學生的他。
而薛鳳嬌因嫉恨殺死我的時候,正是紀文宜染上賭癮挪用巨額公款,使集團陷入危機時。
說起來,我還得感謝薛鳳嬌讓我重生了,不然前世的爛攤子,足以讓我和紀文宜鋃鐺入獄。
眼前,紀文宜似乎還欲剖明心跡,可一道低沉的男聲打斷他。
“薛同誌,可否借一步說話?”
我回眸,趙安川的身影出現在我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