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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放學回來，看了看鍋裏：

“媽媽，怎麼又是肉羹？”

我剛要回答，轉頭竟看見女兒蹲在花盆旁，兩眼放光：

“我想吃那個。”

女兒想吃的，是土。

是種過植物，有著植物根部氣息的，把這些土捏成團狀，蘸一點辣椒麵。

或者是帶著些露水的莖葉，一口下去，塵土四濺。

她已經這樣，連著吃了三天。

不能再繼續了。

看著大快朵頤的女兒，我實在擔心，又害怕。

今天沒出門，我拿出所有廚藝，用冰箱裏的凍肉，燉了湯。

“玫玫，煮熟的肉多好吃啊，你來聞聞。”

“媽媽放了各種調味料，又營養，對腸胃又好。”

玫玫皺眉，挪近了些，還沒走到灶台跟前：

“噦！”

她轉身跑向衛生間，嘔個不停。

我慌了，忙跟了去，給她拍背。

啪，玫玫甩開我的手，狠狠瞪我。

那眼神，仿佛在看什麼仇人。

我打了個寒顫。

第二天，就給學校請假，帶她去了醫院。

胃腸大夫看了又看。

“你家孩子沒病。”

“愛吃土的人其實不算少，有可能是缺鐵，記得家裏花盆別放肥料。”

玫玫聽完，挑釁地看我一眼。

沒辦法，兜兜轉轉，來到心理科。

醫生笑眯眯地，問了好些問題，最後說：

“青春期嘛，飲食習慣突然改變，多半是學習壓力太大。”

“先不要逼孩子，慢慢來......”

說了等於沒說。

回家，路過附近的花鳥市場。

女兒突然停下，望向那些花花草草。

我忍不住歎氣。

什麼壓力，我壓力才大吧。

孩她爸，已經連續出差一個月。

閑的時候，打個電話逗逗女兒，家裏的事，根本不操心。

話說，我該怎麼，跟她爸說這件事呢......

晚餐沒胃口，我給自己泡了碗麵。

對麵，是狼吞虎咽的女兒。

黑土，黏土，黃土。

配上醬油，她吃得欣然自得。

我有點反胃，悄悄撇開視線。

心頭卻突然，湧上一絲罪惡感......

再怎麼樣，這是我自己的女兒啊。

兒不嫌母，母不棄兒。

況且，醫生說了，要多溝通。

我盡量表現得，和平時一樣：

“吃了飯，要跟媽媽出去散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