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有娘親陪我生產。
穩婆雖然不喜我,到底也沒敢亂來。
我順利生下一個女兒,母女平安。
宋妙妙卻因為娘親沒能陪她過生辰一氣之下離家出走,被賊人擄走蹂躪慘死。
娘親自責難當,將宋妙妙以尚書府千金的身份下葬。
我生下女兒後,她就每天將自己關在宋妙妙的房中,不吃不喝,整整三日。
出來後,神色平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她抱著女兒逢人便說是個美人胚子,長得像我。
還給女兒繡了一雙虎頭鞋,說要保佑她健健康康地長大。
抓周宴當晚,她卻在飯裏下了毒。
滿座賓客無一生還。
我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想為女兒請郎中,她卻一把奪走女兒,將她活活摔死。
夫君為了護著我,也被她亂刀砍死。
毒素蔓延全身,我疼得說不出來話,隻能看著夫君渾身是血地壓在我身上。
她卻抓著我的頭發將我拖到宋妙妙的靈牌前,按著我的腦袋一下又一下地磕頭。
“如果不是因為你,妙妙怎麼可能會死?”
“你已經搶走了她的夫君,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她?肯定是你嫉妒她,才故意找人害死她的!”
我沒有......
明明是她不肯嫁,才讓我替她和沈懷景成婚的。
腥甜的血腥味在喉嚨裏蔓延,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留著眼淚拚命搖頭。
我一出生,就被娘親扔在莊子裏養,直到三年前才被接回來。
便是要替宋妙妙嫁給傳聞中殺人不眨眼的鎮北侯,沈懷景。
娘親說我是姐姐,要讓著點兒妹妹。
凡是宋妙妙想要的,隻要我有,我都會拱手讓給她。
甚至在臨盆前幾日,我還寫信托夫君回來時給她帶一身時下最流行的石榴裙。
我不知道宋妙妙會被賊人擄走,我隻是太害怕了。
我留了好多血,好疼,我怕我會死。
我怕我會再也見不到我愛的人。
可任憑我怎麼搖頭,娘親也不肯信:
“妙妙是因為你而死,那麼,你們都下去給她陪葬!”
疼痛吞噬了我的意識,也將我對她那點兒期待吞噬得一幹二淨。
可現在我已經重活了一次,我不想死在這裏。
血越流越多,我幾乎要睜不開眼睛。
突然,我看見窗外一閃而過的身影眼熟至極,我顧不上其他趕緊大喊。
“顧郎中——”
我努力讓自己發出聲音,顧郎中的身形一頓,扭頭要看過來。
穩婆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砰”地將窗關上。
然後回來用濕透了的長巾死死堵住我的嘴,低聲咬牙切齒:
“閉嘴!讓你叫!讓你叫!”
然後轉頭對門外大聲道:
“顧郎中,女人生孩子都是這動靜,你別見怪。”
顧郎中在窗外停了一下,說了句“不會,夫人若是有什麼事,隻管來找我”,便抬腳要走。
被侍衛們按著的春華連忙大叫一聲。
“顧郎中”三個字還未出口,穩婆衝過去用力甩了她一耳光:
“你也閉嘴!一個兩個,都是晦氣的東西,就知道給老夫人添亂!”
春華被死死捂著嘴,發不出來聲音。
窗外顧郎中的身影漸漸遠去。
我的心也一點點兒沉了下去。
春華被人拖走,房中隻剩下我和李嬤嬤,還有她來時帶過來的幾個,幫忙接生的丫鬟。
失血越來越多,疼痛越來越弱,像是要麻木了。
孩子卻半天沒有動靜。
意識漸漸昏沉,我整個人陷入絕望之中,隻覺得喘不過來氣。
穩婆一邊指使著人換水,一邊忍不住罵:
“真麻煩,誰生孩子像你這樣不安分?讓你用力聽不見嗎?”
“趕緊把孩子生了,我還得伺候三小姐過生辰呢!”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我以為我今天就要死在這裏了的時候,一個沉穩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裏麵情況如何了,你們都擋在這裏做什麼?”
是哥哥?
我心裏浮上驚喜,可穩婆防止我發出聲音,已經用布巾堵住了我的嘴。
甚至還用布條綁住了我的手腕,不讓我掙紮。
聽到大哥的聲音,穩婆看著滿地的血,表情微變: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生不出來?”
“還有這麼多血......不行,可不能給大公子看見,不然我就完了!”
“對!塞回去,我得把孩子塞回去!”
她嘴裏念念有詞,讓丫鬟按著我的肚子,努力將已經冒頭的孩子往腹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