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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夢春秋夢
山間月

01

綁定虐文係統後,我成了為蕭珩付出一切、無怨無悔的發妻。

他落難,我陪他在草屋度日;他納妾,我替他撫養庶子。

蕭珩為了十萬兵權,答應了前朝昏君的條件,於是我隻身一人進了乾清宮。

我握著這一雙翻雲覆雨的帝王手,卻做著一個與子偕老的春秋夢。

等我失去一切、徹底心灰意冷時,係統終於姍姍來遲:

“宿主,您可以選擇脫離這個世界了。”

“到時候,蕭珩一定會悔不當初、痛徹心扉,擁萬裏江山享無邊孤獨的。”

我冷笑一聲:“他想得美。”

1

“咳咳......”

“娘娘,該喝藥了。”小桃端著藥碗上來,漆黑的藥汁散發著刺鼻的苦味,我接過來麵不改色地喝完。

“放開我!母後!母後!救救我!”昭景的哭聲響起,緊跟著的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珠簾被打得啪嗒響,傅貴妃氣勢洶洶地衝進了鳳儀宮。

她的手掐著昭景的半邊臉,半拖半拽地把他扯進門,長長的護甲刮紅了昭景半邊臉。

昭景臉上掛著淚,一見到我,撇了撇嘴大聲哭起來。

“放肆!”我又是心疼又是憤怒,昭景大著膽子掙開她,哭著撲進我懷裏。

“皇後娘娘,臣妾倒想問問這大皇子您平時是怎麼教的,臣妾是他庶母,對我無禮就罷了,還把臣妾新做的衣裳刮花了。”傅貴妃扯了扯她珠光寶氣的華服,上麵有道小口子。

“我沒有......母後......我沒有......”昭景抽抽搭搭地止住哭,紅著眼拚命搖頭。

昭景是嫡子,卻被我連累得人人可欺,處處小心。

“對了,臣妾今兒剛聽了一個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傅貴妃美眸一轉,扶了扶滿頭珠翠,“薛家發落的旨意下來了,成年男丁流放嶺南,女眷入掖庭為奴,這結果,您可滿意?”

她捂著嘴笑起來。

我一時氣急攻心,隻覺喉中一片腥甜,撐著椅子的扶手劇烈咳了起來,眼前陣陣發黑。

“報——皇上到——”

2

蕭珩一進門,傅貴妃就哭哭啼啼了起來,歪在他懷裏控訴昭景如何不敬。

蕭珩耐心地哄著她,語氣溫柔,抬眼看向我時眼裏閃過怒意,語氣冷硬:“皇後教子無方,大皇子這三個月就不必養在鳳儀宮了,去重華宮禁足思過。”

昭景聽到這話一下慌了神,用力扯了扯我的袖子,我拿著手帕替他擦了擦淚,最後卻什麼也沒說,隻對他搖了搖頭。

昭景被宮人帶走了,蕭珩攬著傅貴妃離開,踏出宮門前,他偏頭看了我一眼。

3

傅家權勢滔天,傅貴妃專寵後宮,她一滴淚就能把蕭珩迷得神魂顛倒,在她宮裏連歇數日。

幾日後是十五,蕭珩循祖製,終於來了鳳儀宮。

內室裏的燭光昏昏,我坐在鏡前通著發,蕭珩更衣完就遣退了宮人,倚在門邊靜靜地看著我。

燈火葳蕤,他眼裏不自覺帶上了笑意。

待我起身,蕭珩快步走上前,大手攬過我的腰,自身後緊緊抱住我,將頭埋入我的頸側:“寧寧......”

我掙了掙:“身上都是藥味。”

蕭珩聞言鬆開我,拉著我的手來到床邊坐下:“近日身體怎麼樣?藥可有按時喝?”

我不答,俯身去脫腳上的繡花鞋,蕭珩卻先一步半蹲下,替我脫去鞋子。

他神情專注,我一恍惚,以為回到了初婚那幾年。

待我從恍惚中回神,蕭珩又開始絮絮叨叨解釋起前幾日的事,無非是些愛你就要冷落你的話,他說傅家權勢滔天,讓我姑且忍讓著。

我聽著隻覺得煩躁,連剛剛升起的一點溫存也沒了。

避開蕭珩的接觸,我背著身躺下:“睡吧。”

蕭珩靠過來,我在他身上聞到了傅貴妃宮裏的梨花香,隻覺得陣陣反胃。

4

第二日是休沐,蕭珩主動提出陪我去禦花園散心。

初春時節桃花開得正好,我和蕭珩一前一後走著,他的背影挺拔,如鬆柏長立,仿佛還是多年前的少年。

直到桃花落在他發間,他偏過頭,露出早已褪去青澀的側臉,我才反應過來,原來已經過去十年了。

“皇後?我看她的後位也坐不了多久,不過是聖上念著舊情,不忍背棄糟糠妻罷了。”

“你難道忘了,她和前朝廢帝的那樁秘事......”

桃花林裏傳來小宮女的低語,不偏不倚能讓我聽清楚,隻是安排這出戲的人大概沒料到,蕭珩也在這兒。

蕭珩整個人如同被定住般站在原地,臉色沉下來,風雨欲來。

侍衛架著那兩個宮女按在了地上,兩個宮女臉色一下變得慘白,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求饒。

蕭珩神情陰鬱,眼眸森然,居高臨下掃了她們兩眼,冷冷開口:“拔了她們舌頭,關進百獸園喂猛獸。”

“不......饒命啊......皇後娘娘......”那兩名宮女被捂著嘴拖走了,蕭珩還定在原地,通身散發著冷意。

我有些想笑:“走吧。”說完便自顧自離開,蕭珩急忙跟上,卻還是一眼都不敢看我。

我看著蕭珩壓著火的樣子有些想笑,當初把我送進乾清宮的人是他,如今又在演什麼身不由己。

5

蕭珩在宮裏發了好大一通火,接連處置了幾批宮人,直到血流成河才作罷。

白日裏的這出好戲多多少少膈應到了我,夜裏我又夢到了多年前的舊事。

“這將軍夫人,生的倒是好模樣......”廢帝坐在席首,撐著手色眯眯地掃視著我。

蕭珩笑著舉杯:“能得陛下賞識,是內子的福氣。”

蕭珩那日同我說了好多好多話,說前線告急,昏君不肯派兵,若再拿不到昏君手上的十萬兵權,前線幾萬戰士隻怕全軍覆沒,有去無回。

“寧寧......是我沒用......我對不住你......”我坐在椅上,蕭珩半跪在我身前,肩膀垂著,低著頭靠在我懷裏,雙手緊緊攬著我的腰。

我喉間哽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第二天夜裏,隻身進了乾清宮。

那昏君年過半百,卻偏偏喜歡一些折磨人的招式。

龍榻帳頂晃著,粗糙的鞭子打在我身上,似乎還嫌不夠,昏君用燒紅的鐵鏈捆著我的手腳,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咬著牙強忍著一言不發,痛得全身發抖。

“臣妻......嘿嘿,還是臣妻玩起來帶勁。”

“那蕭珩在外麵呼風喚雨,人人都喊他戰神少將軍,夫人還不是得在我的龍榻上承恩。”

昏君的汙言穢語在我耳邊,熱氣灼得我陣陣惡寒。

每次從乾清宮回來,蕭珩總會避著不見我,卻在夜裏趁我睡得迷迷糊糊時,偷偷潛進房裏替我上藥。

蕭珩篡位得勝,終於坐上了他夢寐以求的皇位,第一件事就是割下來那昏君的頭顱,狠狠踩在腳下。

隨著蕭珩繼位此事也成了禁忌,隻有他一次醉酒後,聲淚俱下地抱著我懺悔,說他如何如何對不起我。

我別無選擇,我隻能原諒他。

然後繼續演著無怨無悔的發妻,任他的寵妾欺辱,任他發落我的母族,任他冷落我們的幼子。

6

薛家發落旨意下來那日,恰好是個大雨天,和傅貴妃說的一般無二。

我拖著病體在聖宸宮前長跪不起,想求蕭珩放我母家一條生路。

王公公往裏頭瞟幾眼,神色為難:“皇後娘娘,你就回去吧,皇上這會兒忙著呢。”

我搖了搖頭,雨水沒過我的裙擺,通身發冷。

殿中傳來女子的嬌嗔:“陛下~輕點”

又是一陣調笑,聲音越來越大,喘息聲混合著床架子的搖晃聲,不停衝擊著我的耳膜。

“咳咳、您看這......”王公公用衣袖擦了擦汗。

我恍若未聞,低著頭看著地麵,雨水一圈一圈蕩開。

薛家,薛家。

我想到了兒時在父母膝下承歡,阿爹為我做風箏,出嫁前阿娘替我綰發,長平偷偷把攢的體己給我,問姐姐何時歸家。

蕭珩起事時,當地知府讓薛家滿門下獄,若那日我再晚些到,就是滿門抄斬,無人生還。

爹娘從獄中出來時,仿佛老了十歲,長平也一夜間長大,沉默寡言了許多。

而如今,蕭珩隻因自己的疑心,要讓他們再受一次滅頂之災。

殿裏的嬌笑聲還在繼續,我推開小桃撐來的傘,任雨水浸透滿身。

痛意自小腹處漫開,我的額上開始冒冷汗。

7

蕭珩終於出來了,傅貴妃衣衫不整地倚在門邊,挑釁地看著我。

龍紋金靴慢慢走近我,我眼前發暈,俯身叩在地上:“求您......放薛家一條生路......”

我伸手,抓住了他龍袍的一角,像螻蟻般乞求他的一絲垂憐。

熱流自身下湧出,疼痛貫徹全身,我漸漸失去意識,跌落時有一隻手接住了我。

8

再醒來時,昭景和小桃守在我床邊。

“孩子沒了,對嗎?”

我轉頭看向小桃,她眼眶一下就紅了,抽噎了半天,才開口:“娘娘,以後還會有的......”

即使早知這個結果,我還是忍不住滾下淚。

“母後,不哭”昭景伸著小手,想替我擦去眼淚,“還有景兒在......母後”

我將昭景小小的身體摟入懷中,淚落到他發間。

“小桃,”我一開口聲音嘶啞,“薛家怎麼樣了?爹娘呢?長平呢?”

小桃忍著哭:“流放的犯人三日前已經啟程了。”

“嗬......”我竟怒極反笑,按住發抖的手,“你先帶昭景出去吧,我一個人靜靜。”

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

9

人人都以為,我愛慘了蕭珩,隻怕他自己也這麼以為。

但他不知道,我隻是綁定了虐文係統,成了注定被辜負一生,直到最後時刻才等來蕭珩的愧疚憐惜的發妻。

十年前,我作為侯府千金,一意孤行嫁給了落難的皇孫蕭珩。

他一無所有時,我陪他在草屋度日,夜裏漏風漏雨,兩個人緊緊靠著取暖。

他做了大將軍的幕僚,在名利場上周旋左擁右抱,我不能有半點責怪。

他征戰南北,我就隨軍做他的賢內助,為他隻身入南詔敵營談判,隻為救他生還。

更不要提,他用我換了十萬兵權的醃臢事。

蕭珩愛我嗎?他當然覺得自己愛我。

少年結發時,他珍重地握著我的手,說要生生世世結為夫妻。

患難夫妻,自有恩情在,我為他進過南詔敵營,他也為我在烽煙裏舍身擋過毒箭。

蕭珩登基後,力排眾議給了我皇後之位。

蕭珩在外殺伐決斷,狠辣心狠,也隻有偶爾在我麵前,才會露出脆弱的一麵。

隻是這愛有什麼用,這點愛,在他眼裏什麼也不是。

權力、江山才是他一生所求。

帝王的一點疑心,隻因薛家與前朝皇室有血脈姻親,就可以讓薛家人流放千裏,絲毫不在乎我的處境。

祈求帝王的這一點愛,護不了我一家老小的平安,也護不住我的幼子,隻能讓我在深宮裏苟延殘喘,心如死灰。

10

但我沒想到,就在小桃帶著昭景出去這一小會兒,就出了事。

昭景吵著要去禦花園,小桃忙不開身,讓別的宮人帶著他,就這一會兒工夫,不明不白落了水。

等宮人救起時,昭景已經昏迷不醒,命在旦夕,渾身燒得滾燙。

我守在昭景床邊,抱著他不肯離開半步。

“此事朕已查明,是傅貴妃做的。”

蕭珩姍姍來遲,看著昭景昏迷不醒的樣子,罕見地露出幾分懊悔與心疼,“你也是,怎麼能讓昭景一個人亂跑,你這母親是怎麼當的?”

我正專心地給昭景擦著身子,聞言緩緩扭頭,看著他的眼睛反問:“是嗎?”

傅貴妃囂張跋扈,最多有事沒事找點茬,實際上腦袋空空毫無城府,她做不出殺人子的事。

蕭珩被我盯得心虛,扭頭去看昭景:“朕會還你一個公道,你先回去歇著,你剛小產,別讓病氣過給了你。”

他起身來拉我,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這可是你的親子。”

蕭珩扣住我的手腕,攔腰將我抱起來,湊到我的耳邊,低聲如耳鬢廝磨:“那也沒有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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