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市中心的酒店著火時，我跟著隊伍去救人。

卻在其中一間客房看見了老婆。

她渾身隻圍著浴巾，跟在一個同樣打扮的男人身後。

見到我，她又驚又怕。

我在短暫的愣神後，扛起她跑到樓下。

哭著喊出一句「我們完了。」

然後又立刻折返，去救她的情人。

等我原路返回救到那個男人時，他對著我千恩萬謝感恩戴德。

我如法炮製扛起他，邊往出跑邊冷聲問他。

「你和剛剛那個女人是什麼關係？」

他感謝的話停頓了一瞬，然後猥瑣的嘿嘿兩聲。

「兄弟，你也看上她了？」

「不過也是，那娘們長得好看，腿又細又長，最重要的是足夠騷。」

「隻可惜這火災來得太突然，我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

他滿嘴汙言穢語，語氣中還透露出幾分可惜。

我扛他的手緊握成拳，恨不得下一秒就把他丟進火裏。

可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情感。

我隻是緊咬牙關，強忍著說了一句，「那是我老婆。」

說完我就忍不住眼眶酸澀，流出眼淚。

肩膀上的男人聽到我這麼說，原本的滔滔不絕戛然而止。

安靜了半晌後，他一改剛剛的好態度嘲諷出聲。

「你就是婷婷那個廢物老公啊？是你老婆又怎麼樣？她還是我前女友呢。」

「你不會要把我丟在這裏吧？」

「我警告你，你可是消防員！」

「是你老婆自己勾引的我，和我可沒關係。」

原來他就是宋婷婷每天掛在嘴邊跟我對比的前男友江城。

知道他的身份後，我想起宋婷婷把他說的天上有地上無，不由得苦笑一聲。

情人眼裏出西施。

她寧願跟這種人偷情，也不肯跟我好好過日子。

江城見我不接他的話，訕訕閉上嘴不再出聲。

把他帶出火場後，宋婷婷像是沒有看見我一樣，徑直撲到江城身上哀嚎。

「阿城，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阿城，他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她在江城身上摸來摸去，確定他沒事後，才後知後覺的看向我。

「玉年，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冷冷看著宋婷婷，看她在我麵前和別的男人赤身裸體親親我我。

隻覺得五年來自己的付出都喂了狗。

宋婷婷見我不理她，正要說話，江城卻咳了一聲。

她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走。

蹲下身心疼的替江城撫著胸口。

見他沒有好轉，又著急的扭過頭來吼我。

「沈玉年，你是聾了嗎？聽不到阿城咳的這麼嚴重？」

「你快去給他叫救護車啊。」

救護車有限，傷亡人數多，大家都是按照傷勢輕重救援。

江城不過是咳嗽一聲，哪裏就嚴重到需要救護車？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裏失望極了。

宋婷婷卻跑過來抓著我不依不饒。

「沈玉年你聾了嗎？我讓你叫救護車你聽不見嗎？」

「我聽見了。」

「那你呢？你看不見那些被拉上救護車的人嗎？」

他們有的血肉模糊，有的昏迷不醒。

那才是真正需要爭分奪秒，和死神往回搶命的人。

我一根根掰開宋婷婷抓我的手指，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離開。

走出很遠，還能聽見她咒罵我的聲音。

我繃著臉走到她看不見的角落，終於控製不住情緒嚎啕大哭。

雖然我和宋婷婷隻是相親認識，但在一起的這幾年，我是真的喜歡她。

不一會兒，宋婷婷又給我打來電話。

語氣慌張無措。

「沈玉年，你快來一趟醫院，我急用錢。」

我聽到這樣的話，以為是她有什麼傷勢我沒注意到，於是匆匆趕往醫院。

剛下車就看到宋婷婷在門口張望。

「婷婷，你怎……」

我關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宋婷婷打斷。

她拽著我急切的往裏麵跑去，邊跑邊急急開口。

「你快給阿城交錢，他要住院，我身上錢不夠。」

我的雙腳一下子被釘在原地。

宋婷婷發現拉不動我，停下來不耐煩地回過頭。

「沈玉年，你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幺蛾子？

就因為她不愛我，所以從結婚到現在，我做的所有事情在宋婷婷眼裏都是幺蛾子。

我忍住心裏的悲痛問她，「你叫我來，就是為了給江城交錢？」

「對啊。」

「不然呢？」

「你還能有什麼用？」

宋婷婷自然而然的接話，絲毫沒有猶豫。

我回過神，甩開她的手大步就走。

宋婷婷在後麵跺著腳喊我，「沈玉年，你站住！」

「你還沒給阿城交錢呢，交了錢再走。」

剛接到電話慌了神，現在冷靜下來，我才想到家裏的錢都在宋婷婷手裏。

可她卻說沒錢。

這到底是故意侮辱，還是……

「宋婷婷，家裏的錢不都在你手裏嗎？」

被我問到這個話題，宋婷婷一改囂張跋扈。

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我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抓著她的手腕緊追不舍。

最後宋婷婷破罐子破摔，直接開口把責任怪到我頭上。

「還不是因為你。」

「要不是你忘了我的生日，我怎麼會自己去給自己買禮物？」

我想起至今放在懷裏，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的生日禮物，一時怔住。

可隻是一個禮物，又怎麼會到沒錢的地步。

「你買什麼了？」

我懷疑的看著宋婷婷。

她低下頭不耐煩地開口，「我買房子了。」

「可以了嗎沈玉年？你現在能不能給我交錢？」

我苦笑一聲，「他是你的情人，又不是我的。」

然後就拉下臉走出醫院。

天不知道什麼時候陰了，瞧著像是馬上要下一場大雨。

就像我的心一樣。

那天之後，我把自己投入到工作中，沒有再關注過宋婷婷的動向。

直到半個月後才回家。

卻發現家裏的桌麵上落了一層灰。

我打掃到後半夜，累了，疲憊的躺在沙發上窩了一晚。

第二天想要出去騎行時，卻發現車庫被人打開至今未關。

裏麵我買的各種摩托車全都不見了。

我第一個念頭就是有賊，深一腳淺一腳的跑回家查監控。

卻發現這個賊，是家賊。

我屬實沒想到宋婷婷會賣了我的摩托車，一時間又氣又疼。

她已經討厭我，到連我的東西都容不下嗎？

我正要去找宋婷婷算賬，她卻扶著江城從一輛車上下來。

有說有笑的走回家。

見到我，臉色立馬大變。

「沈玉年，你個廢物，還有臉回家？」

「出軌的是你，我為什麼沒臉回家？」

我語氣沉沉地反問。

宋婷婷一時語塞，邊衝我翻著白眼邊把我擠開。

「阿城身體不好，我把他接回家裏，方便照顧他。」

「這幾天你就睡客房吧。」

我站在原地看著宋婷婷，任憑她怎麼推我都一動不動。

最後江城看不下去了，語氣陰森的開口。

「沈玉年，怪不得婷婷不喜歡你，你平時就是這麼欺負她的嗎？」

他這話說的宋婷婷更加委屈，扁著嘴泫然欲泣。

要是往常，宋婷婷一旦這樣，我就會立刻放棄原則無條件的哄她。

這次我卻隻是冷眼旁觀，甚至看著她笑出了聲。

「你們這對奸夫淫婦，還真是一個比一個不要臉。」

宋婷婷被我說的丟了臉麵，揚起手一巴掌打在我臉上。

「沈玉年，你不過就是個廢物，有什麼資格說我？」

她一直覺得我的工作沒有前途，不能讓她像朋友圈的姐妹們一樣炫耀。

從前就不少在背地裏說我是廢物。

最近兩年越發明目張膽。

江城在這時候順著她的話說道，「婷婷不氣。」

「他給不了你的東西，我都能給你。」

「等我用你送我的房子打拚出一番事業，就讓你跟著我吃香喝辣，數錢數到手抽筋。」

明眼人一聽就知道這是大餅。

偏偏沈婷婷卻深信不疑，嬌羞的靠在江城懷裏點頭。

我聽見他說宋婷婷送的房子，早就氣不打一出來。

一拳把江城打倒後，我伸手粗魯的把宋婷婷從他懷裏拉出來。

咬牙切齒質問，「你買的房子是給他的？」

她一邊看不起我，一邊又用我的錢去養情人。

我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感受。

隻覺得一股無名火起。

重重的把宋婷婷甩在地上後，我恨恨說道，「既然你這麼想跟他在一起，我就成全你。」

「宋婷婷，我們離婚吧。」

宋婷婷被我嚇到，爬起來拉著從剛剛開始當縮頭烏龜的江城一起離開。

我無力的垂下手掌，蜷在沙發上睡得昏天黑地。

第二天早起，就聯係律師擬了離婚協議書給宋婷婷送過去。

她收到後，給我打電話打個不停。

我一一掛斷，把曾經設置成特殊來電的號碼拉到黑名單。

本以為和宋婷婷就算到此了結。

單位同事卻給我打來電話，說她竟然跑到單位去找我。

我啐了一口，馬不停蹄趕回單位。

就看見宋婷婷正站在大廳，見一個人就拉著對方問認不認識我。

她身後的同事對我擠眉弄眼。

我卻沒有開玩笑的心思。

大步走到宋婷婷身邊後，我不等她說話，就扯著她出了門。

煩不勝煩的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宋婷婷梗著脖子問我，「沈玉年，你寄的離婚協議書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之前很愛的人，下定決心離婚後，我對宋婷婷就徹底沒了耐心。

當下隻是平靜地回答她，「字麵意思。」

宋婷婷到這一步，仍然不肯相信我會跟她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