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聲哥,你之前說的話還作數嗎?”我鼓起勇氣才開口。
心裏卻忐忑不安。
“嗯?什麼話?”對麵發出真實的疑惑。
“就是,你說等我——”我咬了咬嘴唇,頗有些難為情,“結婚。”
對麵陷入一陣沉默。
片刻,溫潤的聲音又響起:“當然,小茴,我一直在等你。”
“那,等我回京市,我們就結婚。”我語氣鄭重道。
“你什麼時候回來?”語氣裏透著急切。
“一周後。”
....
上個月,我代表公司去參加一個行業峰會。
意外地碰到兒時的玩伴。
“賀聲哥!你怎麼在這裏?”我驚喜地看著眼前的人。
丁賀聲,我小時候的鄰居哥哥,也是全小區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優秀到讓同齡小孩隻能仰望不敢妒忌的存在。
看到多年沒見過的童年夥伴,我欣喜不已。
那天晚上,一起吃飯時,他還讓服務員端上來一個小蛋糕。
“我沒記錯吧?生日快樂,小茴!”他微微一笑。
我才驚覺,那天是我的生日。
打開手機,看到微信列表裏一無所動的名字,我苦澀地笑了笑。
顧定州完全忘記了我的生日。
對麵的人心細地察覺到我的失落,挑了挑眉:“怎麼?男朋友沒給你送祝福?”
“嗯。”我感覺下一秒就要哽咽了。
“說不定晚上就會給你驚喜呢!”他柔聲安慰。
但我知道,不會了。
我從談詩雨的朋友圈看到,她腳扭傷了。
拍的照片一角,露出正在給她擦藥的一雙修長的手。
那雙手,哪怕隻露出一個指甲蓋,我都認得出來。
她配的文字是:“誰家老板會親手給助理擦藥呀?哦,是我家的呀!”
顧丁州忙著陪受傷的小助理,怎麼會想起我的生日呢?
可能是看我實在不開心,為了轉移注意力,丁賀聲用調侃的語氣道:“對了,你知道嗎?其實咱倆還有婚約呢!”
“啊?”我驚訝地張大嘴巴。
“是娃娃親!小時候,你媽媽看我有狀元之才,說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提前給我倆訂個婚,免得我這麼好的女婿以後便宜別人家了。”他笑著說。
“真的假的?”我也笑起來,隨即又道,“你還別說,我媽眼光挺毒辣,你可不是狀元嘛!”
初中時家裏出事,爸媽意外在車禍中去世。
我搬去和奶奶住,但後來也從別人口中聽到他獲得高考狀元的消息。
那時候的我,還在苦苦奮戰高考。
兩年後,我高考成績也不錯,上了一所985,不過跟他所在的頂尖大學還是有些差距的。
“對了,賀聲哥,你談朋友了沒?結婚沒?”我好奇道,“你這麼優秀的人,一定很多女孩追吧?”
“唉,自從知道自己有婚約在身,我就嚴格律己,跟所有異性保持距離。這麼多年,我一直等你回來結婚呢!”他衝我眨眼。
那副認真的模樣,把我逗笑。
他像小時候那樣,摸摸我的腦袋:“對嘛,多笑笑,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
“嗯!”我重重點頭,“賀聲哥,謝謝你,這個生日我很快樂!”
吹完蠟燭,我閉眼許願。
自從和顧定州在一起後,我每年的生日願望都是,希望二十七歲前能嫁給他。
這是我二十六歲的生日,過完這一天,我就二十七歲了。
我不再執著於那個願望了。
這次,我許的願是:希望自己以後平安快樂。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打這個電話。
可能是,窗外的雨太大,獨自坐在餐廳的我顯得格外淒涼。
我太需要一點溫暖了。
可是天下之大,我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人。
腦海裏忽然浮現前不久見過的那張俊逸的臉,丁賀聲。
自從奶奶過世後,除了男友顧定州,他是唯一記得我生日的人。
人在孤獨悲傷時,總會有那麼點失去理智,總想著抓住點什麼。
我把丁賀聲當作救命稻草了。
掛完電話,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傻事。
我說要跟賀聲哥結婚!
而他居然答應我了?
我瘋了,他怎麼比我還瘋?
算了,等回京市了再跟他解釋吧。
今天晚上,本來是顧定州約我出來吃飯。
他說前段時間太忙,忘記我生日,也沒有好好陪我,要正式跟我賠罪。
可我在餐廳等了他一個半小時,他都沒現身。
打電話過去也沒人接。
外麵下起了傾盆大雨,像是應景,我的心情一瞬間跌到穀底。
才會在衝動下給賀聲哥打了那個電話。
不過,結婚的事可以再談,但離開的決定卻是真的。
南市是顧定州的家鄉,不是我的。
在這裏生活了幾年,我還是沒有歸屬感。
我不喜歡這裏的飲食,不適應這裏氣候,不習慣這裏的方言。
是為了顧定州,我才留在這裏。
現在,我想通了。
不是你的,就不要硬勉強。
不論是人,還是家鄉。
我叫來服務員,點了幾個菜,慢條斯理吃起來。
吃完飯,雨剛好停,我起身離開餐廳。
回家後,洗完澡,顧定州的電話打過來。
“小茴,你在哪?我怎麼沒看到你?”
我平靜陳述道:“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
“是啊,所以你在哪?我在餐廳——”
“顧定州,我們約的時間是六點半。”
“我知道,本來我已經在去餐廳的路上了,可詩雨家停電了,她一個女孩子獨住會害怕——”
“為什麼打你電話沒接?”
“我不知道怎麼按到靜音了,沒聽到電話響。”
“顧定州,你為了別的女孩放我鴿子不說,失約了連聲招呼都不打嗎?我聯係不上你不會著急嗎?我就必須在餐廳一直等到你來嗎?”
“這事確實是我的疏忽,我可以向你道歉,你在哪裏?去洗手間了嗎?”
“我在家裏。”
“怎麼可能?我都還沒到——”
“遲到是你的錯誤,我沒義務等你四個多小時。”
“可你以前——”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
以前,每次約會他遲到,我都會耐心等待,不論多久,直到他出現。
他已經習慣了我的默默等待。
以致於產生了錯覺,認為這是我該做的。
我已經上床睡覺了,大門處傳來響動。
是顧定州回來了。
他沒有先去洗澡,而是直接來了臥室。
看到我躺在床上,一副準備入睡的模樣,他的表情是驚訝的。
其實,他是想問,我今天為什麼沒在客廳等他回來。
以往,不論他多晚回來,我都會在沙發等著。
自從我們同居後,他晚上回家時,從來沒有見過客廳關燈的狀態。
可能今天的黑燈瞎火讓他有些不適應吧。
“沒有不舒服,就是想躺在床上玩手機。”我輕描淡寫道。
“小茴,你是在跟我生氣?”他走過來,蹲在床頭,眼神溫柔,“對不起,我不該失約的,但詩雨在電話裏都急哭了,她一個剛畢業的女孩子,在這裏無親無故——”
“沒關係的,我沒生氣。”我平靜打斷他,“好了,我困了,想早點睡,你去洗澡吧。”
說著我放下手機,閉起眼睛。
以前,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用這種眼神看我。
那麼專注,有一種他的眼裏隻有我一人的錯覺。
因為這樣的眼神,我原諒了他無數次,妥協了無數次。
可是現在,看著他同樣的眼神,我發現自己心靜如水。
第二天是周一,我一到公司,就提交了辭職報告。
我告訴領導,沒辦法再留一個月,我可以不要賠償,越快走越好。
領導挽留一番無果,隻能放人。
他說,我手裏其他項目可以交給別人,但那個快完結的必須做完後才能走。
也就是說,下周一,我把那個項目結束,就可以走人。
這和我預料的一樣。
所以,之前賀聲哥問我什麼時候回京市,我說一周後。
看來,可以按計劃行事了。
這天晚上下班後,我意外在公司大樓外看到顧定州。
他已經好久沒來接過我下班了。
所以,看到靠在車門處的他,我的表情是驚訝的。
“小茴,我們一起去吃飯吧,補昨天晚上錯過的那餐。”
他打開副駕車門,笑得溫柔。
車子依舊開到了昨天的那家餐廳。
可能是為了補償,下車後,顧定州居然從後備箱拿出來一大束玫瑰。
“送給你。”他把花遞給我。
“謝謝。”我接過花,禮貌地笑了笑。
看我把花又放回了後座,他疑惑道:“怎麼不拿著?”
“拿去餐廳嗎?”我搖頭,“算了吧,吃完飯還不是得再拿回車上,何必多此一舉。”
以前,我是一個很有儀式感的人。
每次收到他的花,都會緊緊抱在懷裏,恨不得召告天下。
他還嘲笑我,說一束花而已,幹嘛跟個寶貝一樣。
我就會驕傲地說:“你送我的都是寶貝!”
可是現在,看到那束花,我連拿起來的興致都沒有。
察覺到我的態度似乎有些不一樣,顧定州吃飯的時候一直在逗我開心。
“顧定州,你愛我嗎?”
看著他絞盡腦汁地講冷笑話,我忽然開口。
“啊?”他愣了片刻,隨即肯定道,“當然,小茴,我愛你,這還需要問嗎?”
說著他握住我放在桌麵的手。
“那我們結婚吧!”我說。
顧定州臉上的笑容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