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季從深戀愛六年。
在訂婚宴的前一天,發現他的外賣軟件上十年如一日的給一個女人訂餐。
我讓助理偷偷訂了一張第二天飛往外地的機票。
然後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訂婚宴當天,我不見了,季從深卻找瘋了。
1.
季從深正在浴室裏洗澡,手機鈴聲卻不斷響起。
我拿起手機接聽。
“季先生嗎?您的外賣到了。”
“放在門口就可以了。”
掛斷電話後,我下意識點開外賣軟件看他點了什麼。
是一份養胃粥和幾道小菜,還貼心的備注:【喝粥才能養好胃,照顧好自己。】
我心中慌亂,像有預感一般顫抖起來。
點進訂單,發現地址是遠在千裏之外的城市。
我盡可能保持冷靜翻看季從深所有的外賣訂單。
一日三餐,他全部為別人承包了。
隨手點開一個訂單,上邊都有貼心的備注。
我不由得開始恍惚。
我和季從深戀愛六年,他有這麼關心過我嗎?
每次我因為工作沒有吃飯導致胃痙攣時,季從深隻會淡淡瞥過來一眼,輕輕皺眉:“你喝點熱水。”
僅此而已。
但我還為他這微不足道的關心沾沾自喜過。
我僵坐在床上,季從深的手機熄滅屏幕,他從衛生間走出來,水滴順著發絲不斷落下,目光落在我手中他的手機上。
“李清瑤,誰允許你看我手機的?”
我視線有些遊離,下意識張嘴試探:“是,說是你點了外賣,你餓了嗎?”
季從深擦了擦落下的水滴,語氣不耐:“沒有,打錯了吧。”
氣氛開始沉默,季從深拿過手機翻看,不知道看見了什麼笑出了聲。
我盯著他,將他不自覺的微表情全部看在眼裏。
他很高興。
可我的心臟卻一再下墜。
終於,季從深感覺到了我的視線,他慌亂了一瞬間,然後漫不經心道:“趙岩他們叫我去台球廳,你去嗎?”
他從前也叫我去過,但我每次都因為工作推辭。
但這一次我隻是盯著電腦,好一會後才笑了一聲:“好啊,但不能玩太晚,我們明天要去領證的。”
季從深看了我一眼,敷衍道:“好好好,知道了。”
我們兩個人一前一後,像是陌生人一樣走進地下停車場。
我看著季從深的背影,第一次發現原來我以為的親密距離並不近,戀愛這麼長時間,我們從沒有牽過手。
我每次想做出牽手的動作,隻會被季從深以厭惡掌心出汗黏膩的理由拒絕。
可偏偏,他的朋友圈背景是雙手交疊的照片。
我彎了彎手指,朝著前麵伸去。
季從深頓住腳步轉身,居高臨下地看我:“李清瑤,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不喜歡牽手,出汗的感覺讓我惡心。”
我點了點頭。
台球廳離家不遠,開車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季從深推開門,他的朋友們就發出和平常不一樣的起哄聲。
“從深,你看看誰來了!”
“絕對震驚掉你的下巴!”
季從深的下巴掉沒掉我不知道,但自從我的身影出現後,他朋友們的下巴差點掉了。
站在門口,視線越過許多人,我和拿著台球杆的女人對視。
我下意識拉住季從深的胳膊,可被他迅速甩開。
季從深小跑過去,和女人麵對麵:“安安姐,你回來了。”
2.
陳安安拉住季從深的手,毫不掩飾親昵。
原來他不是不喜歡牽手,而是不喜歡和我牽手。
話說著,陳安安的視線落在我身上,露出挑釁的意味。
“從深,這是你女朋友嗎?不準備介紹給我認識?”
季從深突然慌張起來,他看向我,向來掛著一抹淡笑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然後像一隻小狗一樣搖頭:“怎麼會?安安姐,我說過你不回來我不會談女朋友的。”
我站在原地,覺得四麵八方望向我的視線全部變成了利刃,透過皮肉狠狠紮進了柔軟的心臟裏。
陳安安揚起一個笑容,朝我伸出手:“你好,我叫陳安安,是和從深一起長大的姐姐。”
我看著這隻手,和季從深背景圖裏的手好像。
酸澀感瞬間湧入鼻腔,逼得我險些落淚。
季從深催促我:“李清瑤,你發什麼呆?”
抬眼,對上陳安安探究的視線。
伸出手短暫的交握了一下:“你好,我是李清瑤,是季從深的......”
沒等我說完話,季從深接過:“是普通朋友,順路一起來的。”
我站在原地,渾身的血液凝固。
明明我們馬上就要領證了,可在季從深嘴裏,我卻成了一個他不熟悉的朋友。
所有人見我沉默都鬆了口氣。
隻有我,明明是季從深的女朋友,卻隻能像一個局外人一樣站在一旁。
季從深對於我們之間的關係一向是無所謂。
他不會主動秀恩愛,也不會承認自己單身。
我一直以為是他性格淡漠,所以才會不承認也不否認。
但今天我知道了。
那是因為他在乎的人遠在千裏之外,並不會知道他的近況。
可隻要陳安安回來,他就會狠心決絕的將我的存在抹掉。
我孤零零站在角落裏,看他們玩得盡興。
陳安安玩味的看了一眼後,走到我麵前,揚了揚下巴:“清瑤,你要不要和我打場台球?我們賭一把。”
她眼中是赤裸裸的挑釁。
“賭什麼?”
“賭從深吧,一會我們去喝酒,如果你輸了,從深就要照顧我一夜。”
她好像篤定我會輸。
我莫名有些心痛,季從深怎麼能白當成賭注呢?
我看向季從深,可季從深的視線隻落在陳安安身上,笑的眉眼都彎了起來:“安安姐加油!你會贏的。”
我垂下眸子,隨手拿起一根球杆。
球一個接一個進洞,陳安安的臉色越來越黑。
我的勝負欲燃起,擊球的動作也越來越幹淨利落。
直到台球桌上僅剩了一個我的球,剛要出杆,卻被季從深狠狠拉了一把。
“李清瑤!不知道讓著安安姐一點嗎?非要鬧得所有人都不愉快,你才開心是不是?”
我對上他幾欲噴火的雙眸,胸口刺痛:“你想去照顧她對嗎?”
3.
季從深沒有回答我,空氣中縈繞著尷尬的氛圍。
陳安安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掛不住麵子笑了一下:“是我技不如人,從深,不要和小姑娘計較。”
“走吧,我們去吃夜宵,我請客!”
話音剛落,迎來所有人的歡呼聲。
一行人走出台球廳,還是將陳安安圍在最中心。
我遠遠的綴在隊伍後麵,眼睜睜看著陳安安坐上了季從深的副駕駛。
季從深的後座也坐上了他的好兄弟們,竟然沒人給我留位置。
陳安安搖下車窗,朝著我露出一個歉疚的笑意:“沒位置了清瑤,要不然你打車吧?”
“我們加個微信,我把地址發給你。”
我看著手機上的二維碼,拿出手機掃了一下加上好友,目送著他們離開之後許久才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坐在後座,我的心緒雜亂無比。
酸澀和麻木充斥著我的整顆心臟,我知道,我和季從深的感情大概隻能走到這裏了。
我掏出手機,找到了助理的電話撥了過去。
“琳琳,你給我訂一張滬市的機票,我去那邊拓展一下業務。”
電話那頭助理疑惑的問道:“清瑤姐,你不是要結婚了嗎?”
我扯出一抹笑,盡可能用不讓人擔心的語氣說道:“突然覺得錢更重要,情情愛愛的,沒什麼用。”
按照地址到了飯店後,他們早就已經喝空了十幾瓶酒。
隻是擺放在陳安安麵前的空酒瓶最多。
她麵色酡紅,輕輕靠在季從深懷裏,像是已經有些醉了。
嫩白的手像見麵時捏了捏季從深的臉,嘟起雙唇:“從深,這十年你成熟了很多,過得不太好嗎?”
“是不是因為我離開了,所以你難過?”
季從深眼眶紅紅的,幾乎要落下淚來。
我站在門口,看了一會郎有情妾有意的畫麵,然後毫不猶豫的大力推開門破壞了這種令人感動的氛圍。
所有人的目光移到我身上,季從深慌亂地擦了擦眼眶裏沒有落下的淚。
隻是陳安安真的醉了。
她死死拽住季從深的手,眼淚撲簌簌往下掉:“我好難受,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從深,我後悔了。”
她後悔什麼,我沒能再聽下去。
季從深已經抱著陳安安站起身來,大步越過我準備離開。
我死死摳住掌心,喉嚨滾了又滾才能喊出季從深的名字。
隻是張嘴就開始哽咽。
“季從深,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和我回家!”
季從深頓住腳步,語氣裏是藏不住的怒火:“李清瑤,你針對安安姐已經一個晚上了,你很閑嗎?別在外麵胡鬧丟人了,我忍你很久了。”
說完,他就抱著陳安安離開了。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終於控製不住眼淚肆意落下,所有人見我哭了開始不知所措起來。
紛紛安慰我:“清瑤,別哭了,他們隻是朋友而已。”
朋友。
可我在季從深嘴裏,也是朋友。
胡亂擦掉眼淚,強撐著最後一絲體麵:“是啊,他朋友最多了,那就讓他順理成章的去照顧他的朋友吧。”
我站起身來落荒而逃,跌跌撞撞回到屬於我和季從深共同的家。
家裏每一樣家具擺件都讓我心痛。
我抱膝坐在床上,睜眼流淚到天明。
早上八點,刺耳的鬧鐘響起。
鬧鐘的備注是:【今天要去結婚啦。】
我眨了眨哭到幹澀的雙眼,才反應過來今天是我和季從深領證的日子。
昨天季從深的舉動已經讓我徹底心死,既然決定離開就不要拖泥帶水。
我拿出手機,想和季從深說分手。
可剛解鎖手機,昨夜打開的朋友圈自動刷新了一下。
陳安安剛剛發了條動態。
【看著熟悉的睡顏,真的覺得好踏實,十年了,好懷念這種日子。】
配圖是一張我萬分熟悉的睡顏。
照片裏的季從深勾著嘴角,像是陷進什麼美夢裏。
我垂下眼瞼,刪除了陳安安的微信,撥通了季從深的電話。
季從深的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但極致厭煩:“我知道今天是領證的日子,你能不能別催我,我還能逃婚不成?”
“安安姐還不舒服,等她好了我就去行了吧?別再給我打電話了。”
沒等我說話他就掛斷了電話。
我抿著唇,麵無表情的點開聊天框。
扔給了季從深最後一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