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婚的第六年,顧時城在自己的演唱會上唱了首情歌。
就當我以為他要公布和我的戀情時。
他卻紅著臉走下舞台,徑直來到自己的小青梅麵前。
“晚晚,你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在觀眾的起哄聲中,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互相親吻著臉頰。
事後,他皺著眉,滿臉的不耐煩。
“都給你說了好幾次!”
“晚晚不像你這種村姑,在她看來,親吻是很正常的。”
“你如果再小雞肚腸,就趁早滾出我的眼前!”
聞言,我隻是默默恭喜他。
顧時城馬上就要如願了,因為我已經命不久矣了。
1.
見我不再說話,顧時城的臉色越來越黑。
他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絲毫不顧及周圍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
“你能不能不要再鬧小脾氣了?”
“看見你那張死人臉,我就犯惡心。”
縱使聽過萬遍顧時城羞辱我的話語,心間還是難免一痛。
我重重地甩開了他的手,冷聲開口:“那你承諾過我的公開怎麼說?”
男人眼底劃過一瞬心虛,卻又很快恢複。
“就因為這種小事,你就鬧到這種程度?”
原來,在我心中萬分重要的事情對於他來說,隻是件小事。
我突然想起了蘇晚剛剛發布的微博。
照片裏,蘇晚香肩半露,雙頰泛紅,眼中是未散的情欲。
而她身後的顧時城全身上下隻圍了件浴袍,頭發還滴著水。
配文道:【希望我們永遠不會被人打擾。】
顧時城的幾個好兄弟,紛紛在評論區留言:【還不趁現在拿下城哥。】
蘇晚嬌羞回複道:【差不多啦~】
甚至還有網友在底下磕兩人的糖。
這麼多年來,顧時城和蘇晚之間似乎總有一根割不斷的線。
眼見著周圍停留的人越來越多。
顧時城煩躁地蹙了蹙眉,伸手狠狠推了我一把。
“快滾!別擾亂我演出!”
他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氣,我一時沒站穩,狠狠摔倒在地。
胳膊肘重重地磕在地上,鑽心的疼痛傳來。
顧時城攥了攥手,一臉厭惡模樣,到底是沒有扶我起來。
“少給我裝可憐。”
許是覺得自己的語氣過於生硬,男人不情願道:“今晚我帶你去吃燒烤。”
我心裏發笑,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顧時城總是這樣對我。
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
按以往,我總會控製不住地原諒他。
可這次,我捂著還在不斷流血的胳膊,說道:“不用了。”
顧時城一愣,隨即嘲諷道:“你又犯什麼賤,以前纏著我去吃,現在卻不用了。”
“你是不是以為這樣就可以引起我的注意力。”
聽見這番話,我一陣恍惚。
要知道,蘇晚是顧時城心尖尖上的人。
他明明心裏十分抵觸路邊攤,卻還是會一次次地陪著她吃。
但隻要我提出這種想法,顧時城總會不留情麵地皺起眉頭。
“你就不能少吃點?”
“看看你肚子上的肥肉,誰看了不惡心?”
或許他不知道,我現在連九十斤都沒有。
就在這時,蘇晚從顧時城的休息間走了出來。
她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男士西裝。
我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是我送給顧時城的生日禮物。
女人脖頸上遍布青紫色的吻痕,就連唇瓣也異常紅腫。
一見蘇晚,顧時城的臉色瞬間柔和了下來,走過去就抱住了她。
心疼地問:“怎麼不多睡會兒?”
蘇晚輕輕地推了推男人的肩頭,嬌嗔道:“嫂子還在這裏看著呢。”
隨即又對我說道:“嫂子你別介意,我和城哥隻是兄弟。”
顧時城滿臉的不在乎,反而摟著蘇晚往休息室走去。
臨走時,我甚至聽見顧時城對我冷嘲熱諷道:“她算哪門子的嫂子。”
“一個還要戴助聽器的破聾子。”
主人公一走,圍觀的人慢慢散開。
我停留在原地,直到頭微微眩暈時才離開。
回到家,我把自己蒙在了被子裏,蜷縮起四肢。
全身又傳來那股令人窒息的疼痛。
我咬緊了嘴唇,慢慢嘗到了血腥味。
耳邊突然響起醫生的那句話。
“白血病的化療過程很痛苦,盡量讓家屬陪同。”
四年前,我和顧時城踏入了婚姻殿堂。
他溫柔地宣誓,承諾隻有我才是他的唯一。
因為他的這句話,我陪他走過了那段困頓無光的成名之路。
後來,顧時城因為一首原創歌曲名聲大噪。
大把大把的女人前仆後繼。
蘇晚就是其中之一。
剛開始的顧時城總會在提及起蘇晚時,一臉厭煩。
“就她那張整容臉,遠不如你萬分之一好看。”
可他最後還是變了。
他逐漸沉淪於蘇晚編織的溫柔網中,開始學會夜不歸宿。
甚至就連我的生日也能拋擲腦後。
鼻間一熱,血又流了出來。
我慌亂地扯了幾張紙巾,卻不慎碰掉了桌上的助聽器。
思緒被拉長。
我又想起了顧時城的那句話:“一個還要戴助聽器的破聾子。”
他應該是忘記了。
我以前也是個健全的人,隻不過是為了他。
才被人打壞了一隻耳朵。
倏然,在昏暗的房間中,手機屏幕一亮。
是顧時城發來的消息。
【下來吃燒烤,別讓我再重複一遍。】
為了補償我,他像是在完成某種流程,絲毫不顧及我的感受。
我忍著痛,緩緩打出一串字。
【不用了,我現在不方便。】
沒過一會兒,對麵發來一條長長的語音。
我點開。
下一瞬,男人破口大罵的聲音傳來。
“他媽的,虧我好心好意在樓下等你。”
“你說不來就不來?”
“你以為我想等你?”
隱隱約約的,那頭又響起了蘇晚的聲音。
她嬌俏地笑著。
“別生氣啊,或許是嫂子不喜歡吃路邊攤。”
“畢竟不是所有女人都和我一樣啊。”
顧時城似乎更生氣了。
“給你三分鐘,趕快下樓!”
“你也配讓婉婉一直等著你。”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屋子裏又陷入了安靜。
喝完安眠藥後的困意席卷了大腦。
對顧時城言聽計從的我,突然在這一刻不管不顧地重新蜷縮起身子,陷入了夢中。
猛然間,我被一股大力扯醒。
耳邊突然炸開顧時城暴怒的吼聲。
“你竟然在這裏睡覺?”
似有若無的燒烤飄進鼻間。
我看見了顧時城手裏打包回來的燒烤袋。
察覺到了我的視線,顧時城冷笑一聲,暴力地從床上拽起我。
“不是喜歡吃?”
“我今天讓你吃個夠!”
下一秒,男人粗暴地將一整把烤串往我嘴裏塞去。
僵硬的簽子似乎劃破了我的口腔,血腥味逐漸蔓延開。
我開始掙紮起來。
顧時城卻還是不管不顧地捏住我的下巴,陰沉著張臉,手上力道加重。
“整天嬌氣個什麼勁!”
口腔被撐滿,甚至有不少食物都卡進喉嚨裏。
胸腔裏的空氣漸漸稀缺,我透過對麵的鏡子。
看見了自己變紫的臉色。
顧時城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猛地縮回了手。
不自然地說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狼狽地跌回床上,半天喘不過來氣。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
顧時城瞬間接通了電話。
“城哥,我好像崴到腳了。”
女人楚楚可憐的聲音鑽進了我的耳朵。
顧時城臉上的神情變得慌張起來,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我卻叫住了他。
“把藥箱給我。”
嘴角火辣辣地疼,我強撐著說了句話。
顧時城眼底滿是不耐煩,他提起一旁的藥箱,隨手一扔。
藥箱狠狠砸在了我的身上。
男人卻冷漠地沒有分給我一個眼神。
“真煩,我發現你總喜歡麻煩別人。”
“一點也不像婉婉那樣獨立!”
摔門聲響起。
我慢吞吞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打開藥箱。
一點點地往自己的傷口上塗著碘酒。
眼淚流下,我看著自己滿身的傷疤。
突然間,我不想再愛顧時城了。
手指微動,我撥通了全市最擅長處理離婚案的律師的電話。
自從那天起,顧時城像是為了報複我一般,一連三天都沒有進過家門。
他甚至在公共場合故意和蘇晚舉止親密。
隨之而來的,是兩人鋪天蓋地的緋聞。
顧時城不解釋也不否認,隻用更深情的目光看向蘇晚。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
蘇晚才是顧時城隱婚的對象。
就在我去醫院複查的時候,顧時城給我打來電話。
那頭的他,語氣孤傲,似乎篤定了我會為這件事而暗自傷神。
“你認錯嗎?”
“隻要你認錯,我現在就澄清。”
眼見著長長的針頭紮進皮膚裏,我說道:“你澄不澄清和我沒有太大的關係。”
男人哼笑一聲。
“還嘴硬呢?”
“以為我會舔著臉去哄你?”
抽好血後,我單手披上了外套,聲音淡然:“我掛了。”
這是第一次,我最先掛斷了顧時城的電話。
第二天,蘇晚又登上了熱搜。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她的名字不再和顧時城捆綁在一起。
而是和小三掛上了勾。
模糊的視頻裏,一個身段與蘇晚高度相仿的女人,跟著陌生男人進了酒店。
直到淩晨才衣服淩亂地走了出來。
全網嘩然。
網友甚至扒出了那個男人的身份。
是一個有家室的富豪。
顧時城似乎為這件事忙得焦頭爛額,竟沒有追究昨晚的事情。
直到事情不斷發酵的第三天,顧時城回家了。
男人再也不似往日的意氣風發,下巴處留有未刮幹淨的胡茬,眼下一片青黑。
一見我,顧時城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
他居高臨下地命令我:“你快去澄清。”
“反正你和晚晚的身影很像,你就說那晚的人是你。”
心中微微一窒,我突然笑了出來。
“你想讓我去替蘇晚頂罪?”
顧時城皺了皺眉頭。
“晚晚是被冤枉的,你話怎麼說的這麼難聽。”
“她和那個男人之間是清白的。”
我看著他的麵容,有些恍惚。
曾經的顧時城,也像現在相信蘇晚一樣相信我。
他曾滿臉愛憐地抱住我,心疼地吻過我的耳朵。
“微夏,我會給你一個幸福美滿的家。”
可如今,是顧時城親手毀了這一切。
見我不回答,他急了。
“你就這麼不情願幫晚晚?”
“我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你是這種蛇蠍之婦!”
男人像隻暴怒的獅子,抄起一旁的煙灰缸就衝我砸了過來。
咣當一聲。
煙灰缸應聲落地。
額頭一熱,眼前漸漸變紅。
我伸手一摸,全是血。
顧時城的胸膛劇烈起伏著。
“這就是對你懲罰!”
“至於晚晚的事情,容不得你拒絕!”
說完,他走了過來,一把扯住我的胳膊,連拖帶拽。
不出一會兒,顧時城把我帶到了地下室門口。
房門大開著,黑漆漆的一片。
“去裏麵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等我什麼時候消氣了就放你出來。”
不顧我的掙紮,顧時城把我甩進了地下室。
門慢慢地闔上,最後一束光也消失了。
顧時城是故意的。
他明明知道我怕黑,卻還是選擇把我關進地下室。
我縮在一個角落裏,環抱住膝蓋。
就在我以為自己會熬過去時,腦袋又開始眩暈起來。
一陣頭重腳輕間,溫熱的血從鼻腔裏湧了出來。
漸漸的,白色毛衣被染紅。
那股熟悉的劇痛排山倒海地襲來。
我甚至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
我開始下意識地尋找止痛藥,卻猛然發覺。
自己正被關在地下室。
眼淚淌了下來,我使勁咬住了自己胳膊,任憑出血了也不鬆口。
顧時城驅車離開時,總覺得心像是被人揪著。
直到到了蘇晚家,他也沒有緩解過來。
蘇晚依舊梨花帶雨地哭著,紅紅的眼眶,微微癟起的唇瓣。
要知道,顧時城最見不得她這副模樣。
每當這時,他總會心疼地抱住她,溫聲細語地好好安慰她。
可眼下,他心裏想的全是許微夏的麵容。
“城哥......”
蘇晚嬌滴滴地喊他的名字,伸出胳膊就要抱他。
就在快要抱上的那一刻,顧時城宛若觸電般站起身,匆匆說了句對不起,就往外衝。
任憑蘇晚喊破了嗓子也沒有回過頭。
等他回到家,悄無聲息的一片。
顧時城顫抖著雙手打開地下室的門。
一眼就看見了暈倒的我。
而我滿身都是血,早已沒了意識,唇色蒼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