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孝也沒想到自己手勁兒這麼大,臉色一怔剛想過來扶她。
那邊楊春秀噝噝啦啦捂著腿,
“念孝!小俞心裏不舒坦有火氣也正常,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
“嘶!你別管我,先去哄你媳婦…”
“我這條腿反正也是傷腿,老毛病了…”
周念孝剛進工廠時搬貨沒扛住,楊春秀擋在他身上自己被砸了腿。
這話一出,周念孝打橫抱起楊春秀就去廠醫務室,從俞子美身邊路過時橫眉立目,
“俞子美裝什麼!別以為裝可憐能混過去!你必須跟我師父道歉!”
“不然我就跟你離婚!”
離婚,又是離婚。
每次周念孝用離婚威脅她的時候,她大都會忍氣吞聲,但這一次俞子美聽進了心裏。
名存實亡的婚姻,的確該放手了。
如今捂著腫脹的臉頰,俞子美如墜入寒冰。
她雙眼含淚,
“周念孝,你要離婚,那就離吧。”
周念孝心裏一慌,卻還是嘴硬。
“離就離!連個蛋都下不出的母雞!”
結婚兩年,兩人一直沒有孩子,周母不止一次這樣當麵罵過俞子美。
可現在俞子美心裏一疼,周念孝不知道,就在他日夜照顧楊春秀的時候,俞子美也在醫院。
她流產了。
還不滿一個月的孩子,被它的父親親手推的摔掉了。
俞子美雙眸含淚,盯著麵前的男人,
“好,明天我等你一起辦手續。”
說完俞子美走的頭也不回。
路上的寒風吹的俞子美周身透涼,剛剛經曆過創傷的小腹牽連陣痛。
當她得知自己流產後,又恐慌又心疼。
醫生說雖然還沒滿一個月,可還是得看看有沒有流幹淨。
“怎麼有你這麼粗心的媽!太不小心了!”
“你丈夫呢?”
俞子美聽到隔壁房間周念孝的聲音。
“醫生!你好好給我們看看!腿可是大事!”
“用最好的藥!我不怕花錢!”
醫生笑道,
“同誌你別緊張,你愛人就是磕了一下沒什麼大礙。”
周念孝沒有反駁愛人這個稱呼,隻是執著的要住院。
“她腿有舊傷,醫生您就讓我們住院觀察幾天吧…”
俞子美心裏一陣發苦,剛結婚沒兩個月趕上麥收。
周念孝要去幫楊春秀娘家收麥子,俞子美隻能自己白天上班,晚上走二十裏地回村去給婆婆割麥子。
一連半個月累的人發起高燒,她躺在床上渾身滾燙起不來,讓周念安給她拿點退燒藥。
忙著出門的男人嘖一聲,
“哪有那麼嬌氣!”
“我沒空跟你矯情!師父今天夜班我得去替她,讓她回家看著棟梁。”
“你多喝點熱水捂上被子發發汗就行了!”
俞子美燒到四十度,腿軟的站不起來,求他給自己倒杯水。
但周念安卻已經摔門而去。
那時俞子美還單純的以為周念孝隻是敬重他師父,可憐楊春秀孤兒寡母的可憐。
後來她偶然聽廠裏老職工說,周念孝以前有心想娶楊春秀,迫於楊春秀是寡婦,周母堅決不同意才勉強做罷。
結婚兩年,她被折磨的筋疲力盡。
那天在醫院,從冰冷的手術台下來想要喝杯熱水都沒有的時候。
苦澀的眼淚中,俞子美終於死心了。
出了院她就去找了廠長。
走,走的遠遠的。
出了宿舍,正趕上下班高峰期,工友們三三兩兩回來。
“小俞回來了?”
“身體好些了沒?”
俞子美側著身點頭,不願被人看到臉上的掌印。
就連普通工友都知道她這幾天去住院了,可本該跟她最親近的丈夫卻一無所知。
“你什麼時候住院了?”
“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