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之後,我獨自回了家,一進院子就看到楊娟和幾個村裏的婆子窸窸窣窣,不知道又在說哪家的是非。
見我回來,幾人即刻噤了聲。
楊娟斜眼瞪我,語氣輕慢。
“你可真是祖宗,村子裏流產的女人不止你一個,可就隻有你一個人在醫院養這麼久,身子可真金貴啊。”
“城裏來的小姑娘都身嬌肉貴,打不的罵不得,還不願意生孩子,你家澄意已經很懂事嘍。”
“不生孩子?跟不下蛋的母雞有什麼區別?這女人娶回家不就是為了生孩子?要我說,這樣的女人打幾次就老實了。”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起勁。
我直接抓起牆邊的拖把,去到茅廁裏沾了一圈屎,用力朝著幾人揮去。
滿院屎點亂飛,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嘴巴這麼臟,穿的人模狗樣算怎麼回事,我給你們改改行頭!”
直到我筋疲力盡,拖著疲軟無力的身子走到牆邊,靠在牆上看著院裏幾個人指著我破口大罵。
真爽。
那幾個婆子罵罵咧咧走後,楊娟的表情像是想殺了我。
可看到我旁邊沾屎的拖把,一時也不敢往前。
“你瘋了吧陸澄意?住院住糊塗了?”
“不好意思,住了一段時間的醫院住的精神有些不正常。”
不想跟她多費口舌,我徑直走回了房間。
直到夜幕降臨,齊方年下班回家,我先聽著楊娟好一通告狀,緊接著齊方年就進了屋。
“陸澄意,你怎麼能這麼對媽?”
齊方年氣得滿臉通紅,卻在對上我冷漠的目光後氣勢減弱了幾分。
“我知道你沒了孩子心裏難受,可媽做的這一切也都是想孩子能平安降生,她也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你不能怨她啊。”
好一副苦口婆心的大孝子模樣。
“不怨她,怨你。怨你太孝順了,把自己的兒子孝沒了,你多感人啊。”
齊方年一點都沒變。
永遠是一副窩窩囊囊,哪一邊都不敢惹的模樣。
我以前真是瞎了眼,覺得這是老實,是實誠。
“陸澄意你夠了!快跟媽道歉!”
我倚在沙發上,表情隨意。
“沒門!”
齊方年氣得手抖,楊娟看準機會跑上前來當和事佬。
“算了算了,澄意她心裏怨我,我都理解,過兩天我就去山上寺廟裏上柱香,求佛祖保佑讓澄意早點再懷上孩子。”
“媽,你就是對她太好了。”
好一個對我太好了。
他還真能說出口。
楊娟這麼說,也這麼做了。
沒過一周,我和齊方年的房間就被五花八門的符咒貼滿。
齊方年看著床頭跟鎮屍符一樣的黃紙,眉目蹙緊。
然後一連好幾天借口加班沒有回家。
這人,也是會心虛的啊。
到了周末,齊方年的妹妹齊小慧回了家。
第一件事就是來找我要錢。
“嫂子,給我五百塊錢唄,我想給我男朋友買個禮物。”
齊小慧今年高三,平日裏瞞著楊娟找我要錢,我都是給的。
可這次不一樣了。
“錢不花在該花的地方,我是不會給你的。”
上一秒還滿眼期待的齊小慧瞬時間變了臉。
“怎麼了,之前都給我,怎麼這次就不給我了?你是我嫂子,咱們是一家人,你給我點零花錢那不是天經地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