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幹淨後,整理好自己散亂的發絲,喚來青珠與我一起去看蔣纖月。
不顧膝蓋的疼,我加快腳步。
剛到門口,我聽見裏麵傳來他們交談的聲音。
“表哥,你別怪表嫂嫂,她或許也是無心的......”
“你身上疹子這麼嚴重,先擔心擔心自己,別為她開脫了。”
蔣纖月輕聲,“近日府中下人都在議論,說如若不是表嫂嫂,表哥娶的便會是我......這些話,如果我是表嫂嫂,我聽著也會覺得心裏不舒服的......纖月能理解表嫂嫂的。”
沈翊冷嗬,話音是我從未聽過的平和,透著語重心長,“纖月,無論如何,這些都不是她害你的理由,你不用理解她,若是再有這樣的事,你也不要瞞我,我會為你做主。”
“表哥,謝謝你。”
“纖月在這院子待了好久,也沒人陪我說說話,表嫂嫂來看我,我覺得很開心,隻是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
“你若無聊,我平日多來陪你便是。”
“真的嗎,表哥......”
屋內氛圍似乎融不進第三個人,我收回邁出的腳步,不打算進去。
臉頰上灼燒般的痛感讓我清醒的意識到。
自己被算計了。
白日裏那樣溫柔美好、天真無害的女子,如白蓮一般。
但眼下,白蓮長在淤泥汙爛之中,內裏早被浸染。
這件事後,沈翊與蔣纖月之間關係越發好起來。
而我無從解釋,被安上惡毒的名號。
雖然沈翊不待見我。
但為了係統能收集到他的氣運。
我還是會找機會湊上去。
沈翊一開始還會數落我,後麵見我默不作聲的模樣,便懶得再理會我。
剛做好甜羹,我盛好想給沈翊端過去。
隻是青珠慌忙來尋我,說是沈翊在我房內翻出了什麼東西,大發雷霆。
我端著甜羹過去時,沈翊一如上次,黑著臉眸色沉沉。
他看向我端著的甜羹,又看向我的臉,“我當你已經知錯就改,沒成想還是這樣卑劣。”
我放下手上的東西,看向他麵前的木盒。
木盒不是我房間的東西。
直覺告訴我,我又被陷害了。
盒子裏,是一堆碎布料,拚湊起來是被惡意剪壞的香囊荷包。
我心下咯噔,抬眼看向沈翊,“沈翊,不是我。”
男人似乎厭倦了我這副態度,他拿出破碎的布料,自顧說著:“纖月說,她為我繡了許多小物件都會派人送來。”
“總是沒見我戴,今日才問了我。”
“她不懂這些彎彎繞繞,我也不想你的這些臟汙手段嚇到她,所以我便瞞了下來。”
“纖月身體不好,繡這些東西每一針每一線都很費心思。”
他沉聲,“蘇妍,你這樣不把別人的心血當回事,也別怪我不把你當回事。”
我手指攥緊身側的衣服,咬了咬牙再次辯解,“沈翊,這些不是我做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夠了。”
沈翊將盒子抱進懷裏,看向我的目光隻有冰冷,半晌他扯了扯唇角涼薄開口:“你嫁給我這麼久,也該為自己的夫君繡些東西,就荷包吧,香囊手帕什麼的都要,我挑不來顏色,不如就每種顏色做一個?”
我眼睫顫了顫,被冤枉的委屈湧上,心頭一陣泛酸。
沈翊不為所動,“一個月,我要看見這些東西。”
說完,他抱著一盒子碎片,轉身離開。
房間安靜隻有我與青珠兩人。
我坐下來,手邊的甜羹還在冒著熱氣,我攪動著勺子,喂進自己嘴裏。
眼淚不知不覺滴在桌麵,視野模糊。
我喃喃:“糖放少了......”
沒有楚堯做的甜。
青珠聽見這話,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抱著我哭起來。
沈翊說話算話,第二日便讓人送來了各種顏色的布料,並特意交待,隻準我一人完成。
入冬的天氣,我的手拿著針線凍得僵硬冰冷。
才繡了半月,我的手又疼又癢,便生了凍瘡。
我的手從小便受不得凍,幼時因為練琴長了一手凍瘡,此後每年便格外容易複發。
以往都有我娘替我揉手暖手,還有楚堯督促著身邊人時時刻刻備著溫熱的手爐。
因為繡荷包,我的手指尖全是針眼,骨節發紅,發癢被我撓得微微腫起。
京城的冬天今年比往年更甚。
薄雪覆蓋林木地麵,空氣中朦朧似有一層霧。
我無心賞這雪景,隻看著我凍瘡傷口破潰泛著鮮紅血肉的痛處發呆,然後繼續拿起針,繡著。
青珠心疼的為我拿來從家裏帶過來的藥膏,這幾月下來,她也消瘦了很多,此刻苦著小臉,半點笑不出來。
我繡著,她看著。
手指僵硬一時針紮在手指上,她便掉著眼淚珠子,捧著我的手吹了又吹。
第四次銀針紮在我的指尖,青珠擦了擦眼淚,看向我,“小姐,我們回家吧。”
我用掌心摸了摸她的腦袋,唇邊淺笑,“沒事的,你家小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完成。”
“必須留在沈家完成嗎?”
“對。”
必須留在沈翊身邊。
係統說,這個冬天過去後,它的能量便會蓄滿。
而那時,我的楚堯,就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