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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顧舒槐很愛懲罰我。

比如我無意間摸了一下她白月光的衣服。

她便讓我親眼看著妹妹被中斷治療。

我跪在醫院的過道將頭磕到血肉模糊,卻磕不來她收回成命。

換來的隻是她的白月光和她放肆搖曳。

“薑峰哥哥不會生氣吧,我隻是享受一下。”

妹妹死後,我終於心死提出分手。

她卻後悔了,瘋了似的挽留我。

......

神明聽不到我的祈禱。

妹妹還是死了。

我從醫院回到別墅的時候,林旭正紅著臉倚靠在顧舒槐旁邊,而顧舒槐的手揉捏著他的大腿。

林旭的臉泛著不正常的紅。

或許有害羞,但更多的是因為情欲。

看到我之後,顧舒槐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嫌棄開口:“上哪去了?臉色跟死了人一樣難看。”

顧舒槐果然聰明,連死了人都能說準。

沒等我開口,林旭吹向顧舒槐的耳垂,聲音中有抑製不住的顫抖。

“舒槐姐姐,我的腿好軟,一點力氣都沒了。”

顧舒槐的目光正死死注視著我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但林旭僅一句話就把她的視線給拉了回去。

林旭乘勢而上,繼續軟著嗓音,像要酥斷我的骨頭:

“哥哥不會生氣吧,我和舒槐姐姐剛從海邊回來,腿實在是太累了,享受一下你的沙發。”

他口中的享受究竟是沙發,還是顧舒槐?

我盡力讓自己冷靜,無視坐在顧舒槐旁邊不停做小動作的林旭。

還有,顧舒槐的反應。

原來在妹妹出事時,那一個又一個被掛斷的忙音是她在和林旭纏綿時的叫囂。

大概一個星期前,我從醫院回來看到客廳沙發上扔著一件男士外套。

本以為是自己出門前太著急亂丟的,我下意識要拿起來。

下一秒,林旭穿著我的睡衣從臥室出來,看到我拿著他的衣服驚呼出聲。

“哎呀,我這衣服很貴的!別碰壞了。”

我嘲諷般反駁:“但你好像愛穿別人的衣服啊,比如你身上的睡衣,也不便宜。”

林旭聽完臉色頓時不太好看,惡狠狠瞪了我一眼。

很快,懲罰到來。

等我再次醒來,家中已空無一人,緊接著,是醫院的通知,顧舒槐命令醫生中斷了我妹妹的治療。

醫院是顧舒槐投資的,這裏有全球最先進的醫療設備和最優秀的專家,可他們隻聽顧舒槐的。

我崩潰的跑去醫院,看到妹妹被疼痛折磨的難以入睡。

我拉過每一個經過她病房的醫生,跪在地上將頭磕的聲響,求她們救救我的妹妹。

沒有人為我停下。

我知道,隻有她能救我妹妹。

我跌坐在地上,狼狽地給顧舒槐打了一通又一通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三天後,妹妹死了。

就在我最痛苦最需要她的時候,她陪著林旭在海邊浪漫,對我不聞不問。

林旭回國後,就一直住在別墅裏,美名其曰自己沒有住處。

我可以每天看著他當著我的麵勾引我的女人,可以接受他像男主人一樣使喚我。

我甚至可以原諒顧舒槐縱容他羞辱我折磨我,也可以原諒她為了林旭一次次將我拋下。

但這次,我卻無法原諒她為了林旭的一句話,不顧我妹妹的死活,強行中斷她的治療。

她明明知道的!妹妹的病隻要不及時治療就會死的,可她還是那麼做了。

就因為我碰了她白月光的衣服,惹了她不開心。

“你去幫小旭放些洗澡水。”顧舒槐連頭都沒抬,徑直開口。

但房子裏隻有我們三人,她在使喚誰呢?

我用力將指甲掐進手心,竭力讓自己保持鎮靜。

“顧舒槐,我們分手吧。”

“以後,我們再也沒有關係,我也,再也不欠你。”

即便是強忍著淚水,我的聲音依然顫抖。

我沒有給顧舒槐回應的時間,徑直去收拾行李。

我的東西很少,小小的一個行李箱就能裝下,因為顧舒槐一向不喜歡我在家裏放太多我的東西。

看到妹妹送我的小人模型後,我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眶,這是這個世界上她留給我的唯一念想了。

路過客廳時,顧舒槐滿臉不悅的看著我:“薑峰,我讓你走了嗎?”

“這麼久了,你還沒有認清身份嗎?以為我的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薑峰,你踏出大門的那一刻就是給你妹收屍的那一刻。”

我停了下來,心臟疼的厲害。

顧舒槐很清楚,我的弱點是什麼。

因為隻要妹妹在一天,我便離不開她,任何事都對她唯命是從,所以她才敢有恃無恐的一次次為了林旭傷害我。

可惜我沒有弱點了。

妹妹已經被我火化,同時也燒去我們之間的所有可能。

見我遲遲沒有說話,顧舒槐以為再次拿捏了我,居高臨下的發出命令:“我說了,去給小旭放洗澡水,之前的事我都可以原諒你。”

賞賜般的語氣仿佛要我感恩戴德。

我冷冷的看著她,笑了出來:“顧舒槐,你現在年紀輕輕是耳朵不行了嗎?我說了,我們已經分手了,想命令我看看自己配不配!”

顧舒槐愣了一下,因為我從未用過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

以前我有求於她,句句都是討好和應允。

她的臉黑了下來:“薑峰,你知道的,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當然知道。

顧舒槐對我從來沒有耐心,我們幾乎沒吵過架,因為我不敢讓她生氣。

但每次冷戰都是我向她低頭,我像隻乞巧可憐的狗求她理我。

剛在一起那會,我們也是約過會的,我和她一起去旅遊,因為我吃飯慢她沒耐心,竟轉身直接走了,把我一個人扔在語言不通的大街上。

後來我吃飯變得很快。

顧舒槐好像把她為數不多的耐心都給了林旭。

無論多晚,隻要她一通電話她就能風雨無阻出現在她身邊。

哪怕林旭吃飯再慢,她也靜靜坐在一旁,深情地看他。

此刻看熱鬧的林旭也開了口,一臉不讚同的看著我:“薑峰哥哥,你怎麼能這樣呢?不說你還要靠著舒槐來救你妹妹,你居然還提分手,這可是戀愛的大忌。”

我冷笑一聲:“你是什麼東西?你不應該高興死了嗎?馬上就能真的入住顧家了。”

聽到我的嘲諷,他委屈的咬了咬唇,快要哭出來:“對不起薑峰哥哥,如果我說了什麼惹你不開心的,我向你道歉。”

說著他走過來詳裝向我認錯,結果一個擺手,我手裏的模型被她撞掉在地。

陶瓷撞向大理石的清脆聲音響起,我看到了他眼底劃過的那抹挑釁和惡意。

“哎呀,我沒看到。”林旭扭頭看向顧舒槐,“這破玩意不會是你這麼小氣,送給薑峰哥的吧?”

聽到他的稱呼,瞬間我的理智化為烏有。

“啪”巴掌聲響徹整個客廳。

清晰的五指印很快浮現在林旭臉上。

顧舒槐隻愣了一秒,我便被推倒在地,模型被壓在我背下,擠的生疼。

她將林旭護在身後,看向我的眼底泛著刺骨的寒意,像隻毒蛇,“薑峰,你的手是不想要了嗎?居然敢打他!”

林旭捂著臉,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是舒槐送的,還想為你抱不平呢!這個模型多少錢,我賠給你就是了。”

我仰起頭,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你拿什麼賠我?”

妹妹已經不在了,這是她留給我的唯一念想。

顧舒槐卻冷笑一聲:“就這小孩子的東西,賠你一千倍夠不夠?”

說著她將我拽起,身下的模型被她撿起。

下一秒,有著妹妹身姿的模型被狠狠摔碎。

碎片紮進我手上,鮮紅的液體流出,像她死的那天。

我再也顧不上痛,瘋了般撿起每個碎片抱在懷中。

顧舒槐見狀,毫不留情一腳把我踢開。

然後當著我的麵,將她認為的那堆垃圾踢的到處都是。

做完這一切,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現在,立刻,馬上向小旭道歉!”

我哭著跪爬在地上尋找角落裏的碎片,鋒利的邊緣紮進肉裏,我仿佛沒有知覺般,拚命將它們攏進懷裏。

顧舒槐蹙眉走向我,在我頭頂用力拽起我的頭發:“薑峰,聽不到嗎?”

我的淚和身上的血參雜著流下,心中是無盡的懊悔和不甘,是我沒用,連妹妹留給我的東西都保不住。

頭皮被撕扯的巨痛,我用力抬起頭,望向她的眼裏隻剩下厭惡和濃到化不開的恨意。

顧舒槐愣了一瞬,好似被我的目光燙到般,手上的力道不自覺變輕。

沉默的對視中,顧舒槐鬆了手,哈哈想伸手拉我。

但她伸手的動作趕不上林旭的反應,“啊!好疼,我的臉好疼,舒槐你快看是不是腫起來了,我要變難看了。”

顧舒槐的目光頓時轉向林旭,巴掌印印在她白皙的臉上頗有些觸目驚心。

那抹剛升起的溫情,最終還是在看到他紅腫的臉頰後瞬間被憤怒取代。

“薑峰,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道歉!跪下道歉!”

“你覺得,我會嗎?”我死死盯著顧舒槐。

顧舒槐不屑地笑出聲,滿是威脅:“你當然可以選擇拒絕,隻要你不想救你妹了。”

我看著顧舒槐,忽然就笑了,我開始止不住的笑,眼淚也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止不住。

所以我傷心的快要死了,她卻什麼都不知道。

顧舒槐臉上閃過一抹怪異:“你笑什麼?”

我滿臉譏諷的看著她:“我笑你可笑,笑你眼盲心瞎,笑你不是人!顧舒槐,你以為我還是過去的薑峰,隻要你一句話我就像狗一樣出現在你腳下嗎?

頓了半晌後,我還是說了出來:“醫院不是什麼都會向你報告嗎?不如用你帶其他男人浪漫的時間多聽聽,這樣也不至於用這麼愚蠢的理由來威脅我。”

若是妹妹還活著,別說跪下道歉,就是讓我磕三個響頭,我都不帶一絲猶豫。

可是妹妹不在了,如今她已經沒了拿捏住我的軟肋,我死都不可能讓她如願。

顧舒槐還沒出聲,林旭先替她打抱不平了:“我和舒槐隻是去散散心,還不是你整日惹她不開心。”

說完,她又看向顧舒槐,“他妹妹肯定是病好了,或許根本就沒病!否則他怎麼可能是這副態度,我看就是裝的。”

妹妹的病情逐漸加重,嗎啡不再有用,她早就疼的睡不著了,我也變得整日睡不著覺。

這些顧舒槐都是知道的,我妹妹的病究竟到了哪一步,她知道的。

可她還是沒有糾正林旭,反而向我下了最後通牒。

“薑峰,我說了,隻要你跪下道歉,你妹妹,還可以活下去。”

“她的命要不要,全在你。”

“滾!”我笑著說出口,眼裏卻是深深的恨意。

或許是我的一再忤逆徹底激怒了顧舒槐,她冷笑一聲,嘴角揚起一抹殘忍的笑。

“我原本已經給你妹找了最好的專家,其實隻要你乖乖的,我可以讓他們繼續給你妹治療。”

“可是你太不聽話了,看來是我對你太仁慈了,薑峰,別後悔。”

說完,她得意地掏出手機,在屏幕上點了幾下,隨後漫不經心的瞥了我一眼,“最後一遍。”

我知道,她在等我求饒。

“你怎麼,好像小醜啊。”看著她自信的模樣,我再次諷刺出聲。

顧舒槐的動作頓在半空,我有些巴不得她快點點下去,甚至開始刺激她。

我實在厭倦了她高高在上威脅我的得意麵孔了。

眼見一直等不到我開口求饒,顧舒槐握著手機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最終她還是撥通了醫院的電話。

“把請來的專家送走,以後,薑峰的妹妹不用再治了。”

顧舒槐的聲音冷冰冰的,像掌握眾人生氣的上帝。

或許妹妹死的那天,她也說了同樣的話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小心翼翼地開口:“可,可是顧總,薑先生的妹妹在幾天前就已經去世了,還是您下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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