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認說話的聲音並不高,可李芝芝看了我半晌,竟嚎啕大哭起來。
母親因此當著眾人的麵把李芝芝抱在懷裏,指責我的不是。
「芝芝年紀還小,況且她心智不過兒童一般,你與她較什麼勁?」
「虧你還是個當姐姐的,心胸如此狹隘,真是枉費我這些年對你的教導!」
說罷,母親就帶著李芝芝回到府內,就連一向疼愛我的哥哥這次都沒有開口替我求情。
我站在原地,百口莫辯。
分明是她不分青紅皂白與外男接觸,我好心提醒,何來欺負一說?
明明母親和哥哥當時也在一旁親眼見到這一幕,可到頭來,卻成了我的不是。
好在,有趙恒在我身邊安慰我,他說他並不知道李芝芝會忽然抱住他,如果知道的話,定會躲開。
我信他,沒有計較。
可母親疼愛李芝芝的程度超過了我的想象。
因母親與爹爹是一見鐘情,至今為止,母親所做的決定他都不曾過問。
哪怕將府內最大的院落安排給李芝芝他都沒有意見。
奈何李芝芝一進那院子就哭得不能自已,死活不想住在這。
母親無奈,隻能讓我們這一群人跟在李芝芝身後,陪著她挑選喜歡的院子。
最後,她把目光落在我的秋水苑。
她拽著母親的袖口來回擺動,「姑姑,芝芝喜歡這個地方,我想住在這。」
母親自然是答應的,「好,你與椿雨同住可好?」
一聽這話,李芝芝的小臉頓時耷拉了下來,「我不,我想自己住在這,椿雨姐姐太凶了,芝芝不喜歡她。」
麵對這麼無理的要求,我以為母親會偏向我一些。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母親竟然答應了。
不消片刻,她就找人把我的東西全都搬空,連我的意願都不過問。
李芝芝喜歡的,便留下,不喜歡的,便像破銅爛鐵一般丟在外麵。
我念她是客,不願多生事端,便忍著心中不悅詢問母親,「母親,那我住哪?」
母親隻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看不出喜怒哀樂,「原本給芝芝準備的地方還空著,你搬去那就是了。」
李芝芝對我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姑姑為我準備的院子可大了,姐姐可真是撿到便宜了。」
聞言,我心中泛起酸痛。
她說的沒錯。
那院子確實很大,甚至比母親所在的秋棠苑都大出一半不止。
曾經母親說過,那院子是用來給哥哥娶妻後所布置的新房,我幾次開玩笑似的去求,都不曾換來母親的一個好臉,如今竟然真的像是笑話一般被人施舍過來了。
趙恒見我憂愁,將一個帕子塞到我手中,那帕子上還繡著一棵歪歪曲曲的柳樹,我內心的陰霾刹那間一掃而空。
我想,大院子也沒什麼不好,最起碼清淨。
隻要有趙恒護著我,一切都無所謂。
那帕子上的繡花是他親手繡的,隻因兒時我拿他打趣,嘲笑他舞刀弄槍厲害,卻弄不明白一根小小的銀針,他不服氣,非要繡花給我看。
繡了大半個月,給自己的手紮成了馬蜂窩,卻還是繡了個「四 不像」出來。
我當日笑了許久,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自那以後,隻要我心情低落,他就會隨身掏出自己繡的帕子給我,哄我開心。
罷了。
女子日後都是要嫁人的,有趙恒這般良人,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