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雅晗能認識宋煜,確實是因為我。
五年前,我還是音樂學院最有天賦的學生,而宋煜,是我同一個導師的學弟。
他因為從小患自閉症,所以很少與外界交流,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沒想到卻激發出了他在音樂上的天賦。
導師和同學們開玩笑地稱呼我們為音院雙璧。
宋煜比我小一屆,長得清秀,又總是怯懦著不怎麼說話。
他隻是叫我了一聲:“陸哥。”
我便格外心疼他,幾乎把他當自己的親弟弟。
不光帶著他奔赴各地的比賽和演出,還幾乎一力承包了他的衣食住行。
看到適合他的衣服,我會毫不猶豫買下來送給他。
和陳雅晗探店吃到好吃的飯菜時,我也會習慣性給他帶一份。
陳雅晗打趣我:“我要吃醋了,你對你那個學弟比對我這個女朋友都好!”
那時,我們還沒結婚,我笑著跟她說:“阿煜太乖了,又不諳世事,像個小傻子,總是讓人忍不住打心眼裏寵著。”
我把宋煜介紹給了陳雅晗認識,他手足無措的樣子不免又讓我覺得有點心疼。
那時我揉著他的頭,安撫他:“以後你也會多個姐姐了。”
可笑我引狼入室,還不自知。
原來我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出了口惡氣,我難得一夜好眠。
第二天,陳雅晗叫我起來時,已經臨近中午。
也許是因為愧疚,客廳已經被打掃幹淨,還噴了香水來清新空氣。
昨夜菜的麻辣味若不可聞,到處彌漫著清新的草木香。
這個氣味我很熟悉,當初還是我親手挑選送給他的。
宋煜最喜歡的。
好心情一掃而空。
我從衣櫃裏拿出來一條短工裝褲。
那是我兩年前買的,卻從來沒有穿過。
因為怕我的義肢給陳雅晗丟臉。
而今,我穿上它,走到鏡子跟前,看著雙腿的義肢,心裏微微刺痛。
陳雅晗上前摟住我的肩膀,輕聲安慰我。
我身子一扭,淡淡躲過。
無視她尬在空氣中的手,我說了句:“走吧。”
陳雅晗開車,我坐在副駕。
我大概已經有半年沒坐過她的車了。
曾經幹淨利落的車裏,如今已經被裝飾成了陌生的模樣。
後視鏡下麵掛著毛絨小球,頸枕是可愛的兔子。
我記得,兔是宋煜的生肖。
我自嘲般輕笑了一聲。
他確實如兔子般惹人憐愛,不像我,早被斷掉的雙腿和破敗的婚姻折磨得沒個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