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舟,公司有事,紀念日我陪不了你了。下個月你生日我好好補償你好不好。”
電話那頭的宋雅歌尾音裏帶著歡愉又壓抑的喘息,季懷舟捏緊了手裏的病曆單。
“雅歌,我…”
嘟聲傳來,季懷舟還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喃喃道,雅歌,我生病了,可能沒機會過生日了。
秋風強勢地鑽進季懷舟的衣領,他打了個寒戰,回過神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雅歌變了很多。
從前她眼裏隻有他,後來除了他什麼都有。
季懷舟點開對話框想發個消息給宋雅歌,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難過,失落,遺憾。這些都是說不清楚的。
她的心不在他身上,共情不了他。
隻得長歎口氣,作罷。
退出對話框,他鬼使神差地點開朋友圈。
熟悉的身形和側臉映入眼簾,季懷舟大腦有些發懵。
他放大照片細看,照片裏穿著浴袍吹頭發的女人赫然就是宋雅歌。
發動態的人是韓睿淵,宋雅歌青梅竹馬的京圈名流公子哥,聽說也在勇闖娛樂圈。
季懷舟細看文案:我說我想要她,她就來了。這麼好的寶寶哪裏去找。
他想起剛才那通電話裏宋雅歌尾音裏克製的喘息。
他氣笑了,緊接著就是鋪天蓋地的眩暈和惡心感。他幹嘔起來。
他和宋雅歌在一起八年,情到深處時難免失控,宋雅歌總會一臉羞澀地推開他。
她說要等到他們結婚,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給他。
季懷舟隻覺她純真可愛,往往溫柔地吻一下她額頭,自己去洗冷水澡。
甚至他還會在心底暗暗發誓,要給宋雅歌最好的,讓她永遠無憂,守護她的純真。
可現在......
這一切算什麼?
眼下發生的事實在讓季懷舟難以接受。
說不定隻是長得像呢?
自欺欺人。
季懷舟一邊在心裏自嘲,一邊顫抖著手撥通宋雅歌的電話。
他還在天真地希望一切都隻是個誤會。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宋雅歌的沙啞的聲音裏帶著情欲,“我不是說了公司有事嗎?怎麼又打電話來了?”
“雅歌,你在哪?”
“我還能在哪?當然是公司了。”
“雅歌,我洗好了,你去洗吧。”韓睿淵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季懷舟整個人如遭雷擊,他吞了下生澀的口水,聲音顫抖,“雅歌,誰在說話?”
宋雅歌語氣有些慌亂,“助理有事找我。我不跟你說了,掛了。”
季懷舟咳了一聲,喉嚨腥甜。
他握著手機的手頹敗地垂下來,越握越緊。
寒意由骨生,季懷舟攏了攏衣服,思緒跟著落葉翻飛。
他和宋雅歌中學相識,大學相戀。
大三時,季懷舟順利保研華清大學物理學。
宋雅歌卻抱著他泣不成聲,“懷舟,宋氏集團不能落在我那個野種哥哥手裏。上次我們見過的林小姐,她很喜歡你,你和她吃頓飯,這筆單子就成了。”
這筆單子成的很順利。
嘗到甜頭的宋雅歌開始極力勸說季懷舟放棄攻讀他熱愛的天文學,去娛樂圈闖一闖。
季懷舟是個唯宋雅歌主義者。
於是在宋雅歌的安排下,他進入培訓營。
半年後,他在選秀節目上一曲成名,此後又在宋雅歌的資本運作下迅速攀升成頂流歌手。
宋雅歌對外宣稱他們是表姐弟,帶著他出席各種宴會,和名流千金貴婦們攀識交好。
酒一杯杯下了季懷舟的肚,生意一單單進了宋雅歌的賬。
病灶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種下的。
一開始隻是喝多了胃疼,宋雅歌會心疼地帶著他看醫生,寸步不離地悉心照顧他,熬的眼睛通紅;
後來宋雅歌成的單子越來越多,宋老爺子越發賞識重用她。
季懷舟開始喝到胃出血,宋雅歌也越來越忙了,偶爾想起來了會問問他,叮囑他好好照顧自己;
再後來,連季懷舟自己也習慣了,不放在心上了,難受了就吃點藥了事,宋雅歌更是徹底對他的身體不聞不問。
直到最近,他越來越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身體在一天天頹敗,這才趁著八周年紀念日給自己放了天假,抽空做了個檢查。
原來病灶早已深入骨髓,就算做了手術也隻有兩成希望。
手術失敗的話,他就得掰著手指頭算死期。
他約了下個月一號出國做手術,算算時間,隻有半個月了。
本來想著要是手術成功,回來就向宋雅歌求婚。
現在看來,他應該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