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青梅嫌我太老實。

卻愛上比我更老實的書呆子。

我一時衝動學壞，加入混混群體，結果惹上麻煩。臨死前，我求她幫我報警。

她拒絕了，拉著書呆子轉身就走，嫌棄道：“我男朋友的手可是要考985的，怎麼幫你這個臟東西。”

我被她拋棄在幽暗的小巷，失血過多而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青梅拒絕我那天。

1.

派對上分蛋糕的時候。

朋友們起哄讓我表白。

我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說：“蘇晚，今天我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跟你在一起。”

蘇晚正在塗指甲的手微微一顫。

嘴角上揚。

帶著幾分戲謔：“對不起，你這種老實人不是我的菜。”

“我喜歡的類型跟你差太遠了。”

回想起前世因這番話失去理智。

那些痛苦記憶湧上心頭。

我渾身發抖，恨意翻湧。

“顧源，你臉色不太好？”

“蘇晚，你這話太傷人了，今天可是人家生日啊！”

蘇晚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優雅地撥弄著秀發。

用她那獨特的江南軟語說：“本小姐向來直來直去。”

曾經覺得迷人的聲線。

此刻聽來令人反胃。

我在眾目睽睽之下，麵無表情地重新許願。

“蘇晚，從今往後，我們就當陌生人。”

吹熄蠟燭的瞬間。

朋友們想阻止我離開，卻沒來得及。

蘇晚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你這是認真的？”

“要不要重新說一遍？我可以當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我懶得搭理。

拿起餐刀準備切蛋糕。

蘇晚突然衝過來，一把搶過我手中的刀子扔在地上。

“你聽不見我說話嗎？”

她情緒激動地抓住我的手臂。

旁人驚叫：“天啊！蘇晚又發作了！”

我太熟悉這一幕。

她的狂躁症又犯了。

蘇晚患有嚴重的狂躁抑鬱症。

在那個世界裏。

在那個書呆子沒出現前。

我是唯一能安撫她的人。

我曾天真地以為。

這讓我在她心裏與眾不同。

直到聽見她對書呆子說的那些甜言蜜語。

“他跟你完全不一樣。”

“他不過是我的臨時止痛藥，你才是我的救贖。”

“失去你，我活不下去。”

我冷漠地推開她：“既然這麼討厭我，就離我遠點。”

轉身欲走，她卻死死抓住我的衣角。

“你到底在鬧什麼別扭？”

看到她失控的樣子，我想起上一世被活活打死的畫麵。

恐懼襲來，眼前一黑，我暈了過去。

等我恢複意識，蘇晚正守在床邊。

“總算醒了。”

“你惹我生氣，反過來你還裝柔弱，還要我找人把你送回來，打算怎麼補償我？”

蘇晚一向是交際圈裏的焦點。

總是說些曖昧的話。

讓人忍不住遐想連篇。

但現在的我早已看透。

她對真心喜歡的人，從不說這些輕佻的話，連表白都會緊張得聲音發抖。

我疲憊地說：“讓我靜一靜。”

2.

“蘇晚，我們以後，別再見麵了。”

第二天，我獨自去上學。

蘇晚沒等我。

這大概是她無聲的抗議。

她在等著我低頭認錯。

我卻選擇了沉默。

下午，我在教室睡覺，被人搖醒。

“顧源！快醒醒！蘇晚在操場跟人吵起來了！”

睡意朦朧間，我被同桌硬拉起來。

“趕緊去看看，她現在特別激動，你不去攔著誰都勸不住。”

其實，他想多了。

我根本不必過去。

因為那個能安撫她的人，已經到了。

果不其然。

等我們趕到時，蘇晚已經安靜下來，獨自坐在長椅上，眼神渙散。

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生站在她身邊。

他麵容清秀，舉止溫和，遞過一瓶水，輕聲說：“別氣壞了身體。”

蘇晚向來討厭他人的關懷。

她本能地想推開。

可當她瞥見我的身影，神色一滯，反而接過了陸遠的水。

那個被她訓斥的女生正準備離開。

“等等。”蘇晚冷冷開口。

指向身旁的陸遠。

“向他道歉。”

女生早已淚流滿麵。

有人勸道：“蘇晚，差不多得了。”

她眼神更冷，語氣不容置疑：“我再說一次，道歉。”

陸遠連忙上前，輕輕拉住她的手：“真的不用了，我不介意的。”

那女生含淚鞠躬，說了聲對不起。

旁人打聽緣由。

同桌解釋：“她嘲諷人家是書呆子，被蘇晚聽見了。”

“活該挨罵！”

“蘇晚也太酷了吧，這麼護著人。”

“這不就是標準的校園愛情劇情嗎？”

可我清楚事情的真相。

上一世，那女生最終轉了學。

臨走前特意找到我。

讓我提防著點陸遠。

她不敢多說什麼。

想必是被蘇晚震懾住了。

女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需要人送她回宿舍。

我主動說：“我陪你走吧。”

她怔了怔：“不用麻煩了。”

蘇晚突然衝過來抓住我。

“顧源，你是不是非要惹我生氣？”

我看向她身後那個低頭不語的陸遠。

“你還是管好自己吧。”

“你要是現在走，我們就徹底完了。”

我頭也不回地扶著女生離開。

身後傳來“砰”的一聲。

蘇晚踢翻了垃圾桶。

真是個暴脾氣。

最近我和蘇晚很少碰麵。

聽說自從認識了陸遠，她的性格都變溫和了。

3.

甚至開始認真對待學習。

閨蜜們約她去逛街購物。

陸遠溫柔提醒：“作業還沒寫完呢。”

蘇晚歎氣，擺手拒絕：“改天再約吧。”

類似的變化，每天都能從同學口中聽到。

不過他們一看到我靠近，立刻噤聲。

“真替顧源難過。”

“可不是，喜歡蘇晚那麼久，結果被個書呆子捷足先登。”

難過？

我倒不這麼想。

留學的各項手續都已經辦妥，隻等英語成績合格。

到時候就能去國外，開啟嶄新的人生。

放學路上，蘇晚的父親叫住我：“小許，蘇晚又把藥落下了，你幫忙送去好嗎？”

我本想拒絕。

看著叔叔憔悴的麵容，還是點頭答應。

發信息問她：“在哪？”

半天才回複一個定位。

KTV。

這地方我太熟悉了。

找到包廂，推門進去。

震耳欲聾的音樂讓我頭痛。

蘇晚正坐在中間，和人拚酒。

桌上橫七豎八躺著空酒瓶。

我把藥放在她麵前。

“你爸讓我帶來的。”

她看見我，眉頭一皺：“誰叫你來送的？”

我懶得理會。

剛要離開，被人攔下。

“這不是蘇晚的男朋友嗎？”

她冷笑一聲，舉杯別過臉：“想多了吧。”

這時陸遠背著書包走進來。

他顯得局促不安。

蘇晚立即起身走到他麵前。

“都別鬧了。”

那個攔我的女生笑著打趣。

“哎呦，真命天子來了。”

陸遠臉紅得厲害。

“蘇晚，這樣不好，老師說過...”

“好啦好啦。”

蘇晚捏了捏他的臉。

“叫聲姐姐，就放你走。”

陸遠驚呼：“你不是說要少喝酒的嗎？”

我注意到蘇晚的目光飄向我。

想起從前我也勸過她戒酒。

擔心她的狂躁症會複發。

那時她直接把酒潑在我身上，說做不到。

我冷笑著轉身。

還沒走出去。

又被人拉住。

“帥哥別走啊。”

“蘇晚快點，二對二，我男朋友都來了，你這邊上誰？”

4.

我轉身離開。

陸遠急忙抓住我的衣擺。

“我不會喝酒，而且我過敏...”

我眉頭一皺，冷聲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可是...”

我語氣強硬，陸遠立刻紅了眼眶。

蘇晚立馬衝過來擋在他身前，瞪著我：“你就不能說話溫柔點？”

“有病。”

我想離開，卻被她攔下。

我被惹惱了，諷刺道：“蘇晚，你這是什麼意思？裝得這麼深情，想讓我做你男朋友？”

“做你的春秋大夢。”

“那就滾開。”

我大步離開。

這回無人阻攔。

身後傳來陸遠慌張的聲音：“蘇晚，我真的會過敏，該怎麼辦？”

蘇晚柔聲安撫：“別怕，我幫你擋酒。”

我懶得管他們玩什麼把戲。

到了晚飯時分。

我爸不停歎氣：“今天又看見蘇晚他爸了，被催債的找上門，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對了澈澈，蘇晚最近怎麼不來我們家吃飯了，你倆鬧矛盾了？”

“沒有。”

“那就好，平時多叫她...”

我抬頭，打斷父親的話：“我跟她斷交了。”

“什麼？為什麼啊？”

我咬下一口魚肉。

“沒什麼特別的，就是看不慣裝清高的聖母。”

我爸小心翼翼試探：“蘇晚有對象了？”

我給爸爸碗裏夾了塊魚。

“可不是，和天下第一清純男孩在一起，惡心死了。”

他們在那演純愛劇，還非要拉我當反派。

第二天一到教室，就看見陸遠一臉蒼白。

“蘇晚，我的手機被人偷了，裏麵有我們的合照...”

同桌跟我說：“陸遠的手機不見了，大家都在幫忙找。”

我隨口提了句：“看看監控不就得了。”

陸遠突然激動起來。

他走到我麵前，聲音顫抖：“你是不是覺得我在騙人？我知道你討厭我，但我沒必要編這種謊。”

明明我根本沒說他騙人。

這麼大反應做什麼。

蘇晚走來，語氣冰冷。

“向他道歉。”

我把包放在桌上坐下。

她一把抓住我的頭發。

狠狠將我拽倒在地。

蘇晚又開始發瘋。

“我讓你道歉，聽不懂人話？”

教室裏鴉雀無聲。

沒人敢上前製止。

我掙紮著想爬起來。

蘇晚抓著我的頭發把我拖到陸遠麵前。

她眼睛通紅，一字一頓：“給、他、道、歉。”

我疼得直抽氣。

淚水在眼眶打轉，頭皮火辣辣地疼。

陸遠慌忙喊道：“蘇晚！快住手！”

她充耳不聞。

赤紅著雙眼瞪我。

不知把我當成哪個仇人。

5.

最後是幾個老師衝進來把我們分開，陸遠上前抱住暴怒的蘇晚。

“沒事的，沒事的，蘇晚，我不在乎別人怎麼想，你相信我就夠了。”

她把頭靠在他肩上，目光卻始終鎖定著我。

我被老師們扶著去了醫務室。

她的眼神陰鬱。

一直盯著我離開的背影。

蘇晚的母親趕到了學校。

抬手就給了蘇晚一記耳光。

“你這個瘋丫頭！連澈澈都敢打！你是不是欠管教！是不是欠管教！”

她還想再動手。

陸遠擋在蘇晚麵前。

“阿姨，蘇晚是為了保護我，您要打就打我吧！”

蘇晚冷冷看著她母親：“你敢碰他一下，我跟你斷絕關係。”

我不想再摻和他們的事。

“老師，我能走了嗎？”

我說話冷淡。

老師忙著處理蘇晚那邊。

我離開時，看到蘇晚和她媽媽扭打在一起，陸遠和老師在旁邊勸阻。

場麵一片混亂。

晚上回家，發現蘇晚的爸爸在等我，看到我的樣子，他驚呼一聲。

“澈澈，蘇晚她...”

我爸也被嚇到了。

跑過來問：“是蘇晚幹的？”

我點點頭，趁機把話說清楚。

“叔叔，你也看到了，蘇晚現在很討厭我，以後有什麼事你直接找她吧，我幫不上忙了。”

“澈澈...”蘇晚爸爸歎了口氣，最終什麼也沒說。

我爸看到我受傷。

心疼得不行。

要去找蘇晚家討個說法。

我攔住他：“算了吧爸，反正我馬上就要去國外上大學了，不想再和蘇晚有任何瓜葛。”

我爸歎氣說：“兒子，委屈你了。”

不。

我搖搖頭：“爸，我不委屈。”

我說的是實話。

能活著，還能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過是被扯了頭發，有什麼好委屈的。

第二天，陸遠來找我道歉。

“對不起，蘇晚她太衝動了，我替她向你道歉。”

“而且我的手機已經找到了，蘇晚幫我...”

“你們的事，不用跟我說。”

我打斷他隱晦的炫耀。

他一直就愛這樣。

表麵和我做朋友，實際上在炫耀優越。

我曾經被他氣得做了很多蠢事。

同樣的坑，我不會再跳第二次。

“如果沒別的事，我要回教室了。”

6.

陸遠拉住我的手，語氣誠懇：“說真的，顧源，別跟蘇晚置氣了。”

我忍俊不禁地笑了。

“她又不是啞巴，何必讓你來當傳聲筒？再說了，從小一塊長大的情分在這擺著呢，誰比誰更懂她？”

既然喜歡玩心機。

那就陪你玩玩。

果不其然，一提到我倆從小一起長大。

陸遠的眼神立刻黯淡下來，嫉妒地望著我。

這麼容易就受打擊？

餘光瞥見蘇晚躲在暗處，我裝沒看見，徑直往前走。

她的目光死死盯著我的後頸。

也不知道腦子裏在轉什麼念頭。

陸遠小跑過去，委屈巴巴地說：“我本來想幫你跟蘇晚說和的，結果他好像更生氣了。”

蘇晚捏了捏他的臉頰，笑著說：

“少管閑事。”

“什麼意思？”陸遠一臉困惑。

蘇晚又捏了一下他的臉。

“這種無聊的事以後別摻和，他根本不值得你道歉。”

陸遠如釋重負。

“隻要夏夏開心，讓我做什麼都行。”

蘇晚笑著躲進他懷裏，一臉幸福。

陸遠又來找我了。

真是甩不掉。

“顧源，周六我過生日，你能來參加嗎？”

蘇晚倚在門邊，目光追著他的背影。

我直接回絕：“抱歉，沒空。”

確實沒時間。

周末得補習，考試在即。

蘇晚擋在門口不讓我走。

“這麼多年的交情，至於鬧到這個地步嗎？”

我懶得理她。

“不來的話，我就當你還對我念念不忘，嫉妒陸遠了。”

這種激將法對我沒用。

她愛怎麼想隨她。

“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不管蘇晚說什麼，我都不會鬆口。

她也失去了耐心。

咬牙切齒地說：

“好，你等著後悔。”

但很快我就改了主意。

因為我看到了。

陸遠在吸毒。

說實話，這並不意外。

吸毒的人身上總會留下特殊的氣味。

我對這種味道特別敏感。

早就覺得他有問題。

讓我震驚的是。

和他一起吸毒的那個男人。

就是上輩子。

害死我的凶手。

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書呆子，怎麼會和這種人混在一起？

莫非——

我的死。

和他也有牽連？

我一遍遍告訴自己。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反正我很快就能出國了。

別多管閑事。

可心裏總覺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