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乾邊關，將軍府內。

秦月昭和陳婉兒看到金碗消失在銅盆裏，便急忙找來巫師。

巫師說那不是鬼，而是天神。

於是開壇作法，向神明祝禱。

燭火燃燒得旺盛，一米來長的紅木桌子上擺滿金銀財寶，香燭黃紙。

大乾巫師身穿黃袍，揮舞著桃木劍，在供桌前開壇施法。

他手舞足蹈，口中不停地念著法訣。

周圍的空氣微微顫動，一隻巨大的金龍從桌上的銅盆裏呼嘯而出，附身在公主身上。

百名大將跪拜在台階前，看到這一幕，全都不敢置信地瞪著眼睛。

“皇天在上，請神明顯靈，庇佑大乾——”

有人按捺不住激動，雙手顫抖著舉過頭頂，高聲歡呼。

身後將士聞言，紛紛舉手，跟著他擲地高呼：“請神明顯靈，庇佑大乾！”

“請神明顯靈，庇佑大乾！”

“請神明顯靈，庇佑大乾！”

聲勢之大，足以撼動整個將軍府。

秦月昭將金銀珠寶和祝禱詞放進聚寶盆，虔誠地跪在供桌前。

她穿著和將士們一樣的黑色長袍和盔甲，戴著幾乎殘破的頭盔，雪白的肌膚在燭火照耀下蒼白得嚇人。

就在這時，將軍府外突然傳來一陣悲戚淒涼的哭嚎聲。

“救命啊殿下！俺兒子才三歲，他快餓死了，求求您救救他！”

“俺爹也快餓死了，求您再給點糧食吧？”

“殿下，您不是神女降世嗎？為什麼百姓都快餓死了，您卻束手無策？”

“我不管！我今天就要拿到糧食，您若不肯救我們，我們就衝出涼城，反正都是死，我寧願死在外麵！”

外麵？

外麵都是敵軍，這話聽起來根本不像普通百姓能說出來的。

秦月昭將東西放下，帶著眾將士走出將軍府。

將軍府外，殘垣斷壁，風沙漫天，無數瘦骨嶙峋的百姓跪在路邊。

看見公主出來，忙不迭地圍攏上來。

一個麵黃肌瘦的婦女，抱著還未斷奶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殿下，求求您救救我女兒，她才八個月大，因為奶水不足以及奄奄一息，再沒有糧食，她肯定就要餓死，被她爹拿去換糧啊！”

她幹瘦的臉上布滿灰塵，留下兩道蜿蜒的淚痕。

副將見狀，想把她攔住。

卻又有一個中年婦人哀嚎著上前，“殿下，民婦也有兩個孩子，已經被他爹拖去換了一個，剩下一個活的，卻也要被他搶去換糧，求求您救救他！”

公主大驚，趕忙問道：“人在哪？”

城中每日都有人易子而食，她本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

但現在真聽到這樣的事，她還是不忍心不管。

畢竟這些都是她的子民！

“殿下，就在隔壁街的難民營，求您救救我兒子！”

聽到這話，公主趕忙讓人跟著婦女去救人。

然而婦女才走沒幾步，一群人就吵鬧了起來。

“殿下！您單單去救人有什麼用，我們知道您這有糧，求求您開倉放糧吧！”

“實在不行，您就打開城門讓我們出去吧！敵軍分明說了，隻要您帶頭投誠，他們就不傷害百姓，您為什麼不願意開門？”

“是啊，難道您放不下榮華富貴，就算亡國也不願拋棄公主之位？”

“......”

副將當即震怒：“大膽！知不知道你們麵前站著的是什麼人，竟然敢說這麼大逆不道的話，找死嗎？”

誰知人群裏卻傳來百姓不怕死的喊叫聲：“什麼公主？大乾都快破國了，卻要眼睜睜看著我們餓死，我們不認你這個公主！”

“沒錯！還有狗皇帝也是，明知涼城被圍，卻不派兵支援，簡直老邁昏庸，憑什麼讓我們臣服？”

聽到這話，副將當即一腳，踹翻一個難民。

又拔刀架在另一個難民的脖子上：“大膽！”

大刀冰涼，鮮血順著男子的脖頸滑落下來。

那人驚恐地跪到地上，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將軍，小人的全家都死了，七十歲的老母親，懷胎將近十月的妻子，還有一個不足四歲的孩子！”

“小人隻是不想死，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我有什麼錯啊將軍......”

男人扯著嗓子哭喊，引得周圍難民們齊齊哭泣哀嚎。

聲浪之大，足以掀動半個將軍府。

公主看著自己的百姓這般淒苦，心裏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她蹲下來，扶起一個被撞倒在地的女孩，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那孩子不過七八歲，臟兮兮的臉上滿是淚痕，大.大的眼睛裏寫滿絕望和悲傷。

這時，身後孩子的母親突然指著秦月昭，怒罵道：“孩子，你記住，就是這個女人害死了你爹，她好狠的心，有糧食也不願意施舍給我們！”

小女孩聽到這話，眼底的悲傷瞬間變成了憤怒，狠狠朝秦月昭臉上吐了口唾沫。

看到這個舉動，百姓們瞬間暴動。

“開倉放糧啊公主，您若不放糧，我們就衝出去！”

“對，衝出去城區，左右都是死，我們再也不要過這樣的日子了！”

秦月昭趕緊站起來，朝眾人大喊：“鄉親們 ......”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小侍女幾乎瘋狂的尖叫聲：

“殿下！神明顯靈，神明顯靈了——”

聽到這話，秦月昭雙眼發亮，當即往回跑。

還沒到祭台前，就聽到銅盆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緊接著就看到幾袋花花綠綠的食物，還有幾瓶精鋼做的圓罐子，盡數落到地上。

白花花的米飯，和炸肉排，還有蔬菜，按照一定比例裝在一個奇奇怪怪的盒子裏。

裏麵的大米飯，簡直比他們以往任何時候吃的米都白。

“啊！公主您看，神明給我們送食物了！”

陳婉兒激動地大喊，“這些米好飽滿啊，我們也隻有在京都時才能吃得到！”

“不，現在是災荒年，就算在京都，也吃不到這樣的大米了。”

“還有這些罐子，好像是精鋼做的！裏麵裝著什麼......搖起來有水的聲音，難道是水？”

“天神都用這樣的好罐子裝水？這該如何打開啊......啊？！”

“撲哧！”

陳婉摸索著可樂易拉罐，手指掰開上麵的拉環，隻看見一股黑色如墨汁一樣的液體從裏麵流出來。

嚇得她趕緊將瓶子恭恭敬敬放在桌子上。

沒想到瓶子裏的液體一個勁冒著白色的泡泡，還伴有從未聞過的香氣。

“公主，這就是神明喝的水嗎？太神奇了！”

秦月昭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鐵罐子，因為不認識簡體字，她隻能湊到嘴邊，嘗試性抿了一小口。

沒想到這一口下去，她整個小腦都萎縮了。

甜的！

甜到直衝天靈蓋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