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麻木地劈著柴,不再掙紮,不再吵鬧,隻想快點養好傷離開這個鬼地方。
左臂斷骨處隱隱作癢,這一周,即使我隻有右手,也得服侍他們。
陳誌遠從屋裏出來,春風得意,身上穿著我以前的那件藍色中山裝。
看見我,眼裏全是藏不住的炫耀
秀禾從我麵前走過,甚至沒有正眼瞧我。
她手裏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雞蛋麵,不用想也知道是給誰的。
他接過麵,挑釁地看了我一眼,“逸哥,辛苦了哈,這柴火燒得旺,晚上洗澡舒服。”
他故意把“逸哥”兩個字咬得極重,陰陽怪氣的,聽得我牙根癢癢。
秀禾站在他旁邊,一臉嬌羞,時不時幫他擦擦嘴角的油漬。“誌遠,小心燙,”
想到柳秀禾也曾這樣對過我,我就直犯惡心。
吃飽喝足,陳誌遠神清氣爽,出門辦事。
路過我,還嘲諷的瞥一眼,“逸哥,辛苦你了,可要記得給我賺工分哦。”
他聲音輕柔,卻掩蓋不住小人得誌的嘴臉。
我默默的,一聲不吭。
還是柳秀禾開了口,“誌遠,你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手上已顧不得疼痛,狠狠的將斧頭劈下去,木柴應聲而裂。
等我累到倒頭就睡的時候,陳誌遠晃晃悠悠地從鎮上回來了。
他一進院子就扯著嗓子喊:“秀禾,你猜我看見啥了?郵局有封沈逸的信!”
我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頭頂。
那是師傅的信,裏麵裝著我重啟研究的關鍵資料!
我衝了出去,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給我。”
一把奪過信封,卻發現已經被汙水浸透,字跡模糊一片,根本無法辨認。
陳誌遠故作驚訝地眨眨眼,“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逸哥。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那信件掉臭水溝裏了,你說這巧不巧?”
胃裏一陣翻湧,惡心至極。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指尖泛白,“陳誌遠,你故意的!”
他也不惱,隻是輕蔑地笑了笑:
“沈逸,就憑你,還想回研究院?別做夢了!你看看你現在,像條喪家犬,除了會劈柴喂豬,你還會什麼?你以為研究院是什麼地方,是你這種廢物能回去的?”
我怒火中燒,揮拳就要揍他,可下一秒,就被柳業林和幾個兄弟死死按住。
秀禾站在一旁,抱著胳膊,一臉冷漠,“沈逸,你瘋了?敢打誌遠!誌遠可是大學生,你算什麼東西!”
我掙紮著,嘶吼著,“柳秀禾,你瞎了眼嗎?你看看他是什麼德行!他就是個小人!而我,我為了你,放棄了多少你知道嗎?!”
“嗬嗬?為了我?你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當初你為了留在村裏,死皮賴臉求著我爹讓你入贅,我們可沒逼你!”
“沈逸?就憑你?你真的以為你能走?你是不是瘋了?”
這一刻,我愣住了。
當年,我為了她,放棄了研究院的工作,放棄了軍區大院的小青梅,甘願留在窮鄉僻壤。
即使現在她如此對我,我都以為,我們曾經,愛過。
可他們現在告訴我,一切,都隻是騙局!
柳秀禾輕蔑地一笑,眼裏滿是鄙夷:
“沈逸,你不會真以為,當年我對你是真心實意吧?也不過是看你還有點利用價值罷了。你真以為我英勇跳下蛇窟救你?嗬,我身上早就塗了雄黃,那些蛇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柳業林得意地大笑起來,“小子,當年要不是我們故意放了幾條蛇進去,你能留在漣水村?”
我睚眥欲裂,渾身顫抖。
他們一家子,比蛇窟裏的毒蛇更毒!
他們把我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真心,都狠狠地踩在腳下,碾成碎片!
我跌跌撞撞地跑回豬圈,用石頭狠狠地劃去那可笑的離開倒計時。
還等什麼?不等了!
現在,在我心中,已經歸零。
夜空流星劃過,我神色堅定,消失在無盡的夜幕之中。
而身後,漣水村正在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