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給你!”
“你不是嫌鄉下女人撒潑嗎?今天我就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撒潑是怎麼樣的!”
“離婚!當年你拖著一直不肯遷我戶口,我還得謝謝你。我還能回鄉下,總比留在這兒受你們的氣強。”
“四十年的辛苦費,養你們兒子的錢,我要五十萬不過分吧!”
“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去你學校,讓你的學生和同事們都看看,他們口中的兩位教授是怎麼在幾十年前就搞到一起,連孩子都有了。”
“你不喜歡我爹,當年你在鄉下插隊,為什麼不拒絕我一次次送飯?不拒絕幫你幹活?因為你知道,沒有我,你根本就活不下去!”
“你們騙我許念江是你大哥的兒子,我等著你良心發現,哪怕回來跟我道個歉,我也死心了。可是現在進門你連一句‘對不起’都不肯說。”
“夠了,我已經受夠了!不給錢,不離婚,我就天天鬧,鬧得你們不得安生!”
田素梅一聲聲嚴厲的話語,伴隨著淚水奪眶而出。
說完後她又笑了,終於,她又變回成了爹和姑姑希望看到的那個潑辣的田素梅,而不是那個溫柔、勤勞、隱忍的田素梅。
做回自己,真好!
接著,她猛地將碎片照片扔向許文川。
“明天就去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誰不去誰就是孫子!”
“你瘋了,田素梅!”許文川的憤怒也爆發了,他指著田素梅狠狠說道:“好,你說離婚的,別後悔!”
田素梅眼中閃過一抹冷意,“我不後悔,這幾十年像保姆一樣伺候你們吃喝,這筆錢我應得!”她並未仔細計算過賬目,但自從退休後,盡管是農村戶口,她每月還是有微薄的退休金。
可這筆錢,她幾乎都拿來貼補家用,買給孩子們的吃食,自己幾乎沒剩下什麼。如今,她不想再和他們糾纏下去,但也不能一分錢不拿就這樣淨身出戶。
她甚至還感激許文川一直拖著沒讓自己遷戶口,至少她現在還有地方可以回去。雖然她知道在老家自己早已聲名狼藉,但她寧願回去被村裏人唾罵也比在這裏繼續腐爛下去、舔殘渣好!
田素梅此刻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要離婚,要回家,要守著爹和姑姑的墳,用餘生向他們謝罪。
“現在一下子哪能拿出那麼多錢,尤其是明天。”
許文川氣急敗壞地想立刻離婚,但這麼一大筆錢,銀行是需要預約才能取出,更何況還是定期存款。
“文川,我有錢,不如先轉給田姐姐吧。”江清影此時伸出頭,溫柔地提議道。
一旁抱著兒子女兒的蘇敏聽了,眼裏閃過一絲光芒,果然這位洋婆婆是有家底的。
“田姐姐,您看是直接轉賬給您,還是......”
“我沒有手機可以轉賬,明天一早銀行門口碰頭,拿到錢後我們就去離婚!”田素梅說完,轉身走進臥房,取出那隻老舊的包裹,整理幾件薄衣。
就像幾十年前剛進城時一樣,她又一次提起那塊舊布包,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許家。
夜晚的街頭微涼,田素梅朝著那家還在亮著“賓館”招牌的地方走去。她破天荒第一次開了間大床房。等坐到床上時,她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單身了。
與此同時,許家的客廳一片狼藉,兩個孩子哭喊不止,江清影不由皺了皺眉,但她很快恢複了平靜。她和蘇敏、許文川一起收拾地上的碎片。
“哎呀,清影,別動,小心手。”許文川心疼地阻止道。
“好,那我照顧兩個孩子吧。”江清影順勢停下手中的活,轉身去哄孩子們,“別哭了,清奶奶今晚帶你們去吃麥當勞怎麼樣?每人一個冰激淩。”她優雅地牽著兩個孩子下樓。
“清影,你等一下,蘇敏,她一個人帶兩個孩子我不放心,這裏交給你了。”
看著許文川帶著江清影和孩子們離開,蘇敏愣了一下,隨即嫌棄地踢了踢地上的食物殘渣,頓時濺得一身。她心頭的怒火愈加燃燒,卻不得不蹲下清理。
不一會兒,她不小心弄傷了手,氣得將摔碎的碗片狠狠地砸回地上。原本以為趕走了傭人婆婆,日子會輕鬆些,結果卻迎來了一個更會耍心機的“白蓮花”婆婆,簡直是一個比一個能折騰人。
她忍不住心裏咒罵,這教授公公怎麼就這麼能折騰人!他看中的女人到底都是些什麼人啊!
這一邊,許文川帶著夢中情人和孩子們在麥當勞享受晚餐;而家中,蘇敏懷著滿腹怨氣和憤恨,在收拾這場殘局;另一邊,獨自一人入住賓館的田素梅洗了個痛快的澡,躺在幹淨的大床上睡得香甜。
可他們都忘了,醫院的病房裏,還有一個正等著家裏送飯菜、幾乎快餓昏過去的許念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