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後,我直接騎車回了造紙廠家屬院。
結婚後,為了照顧林婉的工作,我和她就住在這裏。
宿舍門上,還貼著我們結婚時候的紅喜字。
我順手就撕了下來。
“咦,小蘇?”隔壁王嬸推開門,探出頭驚訝,“你怎麼回來了?”
“今天是禮拜六,下午放假。我回來收拾收拾。”
說著,我走進宿舍。
這間宿舍分了裏外間,裏麵是我和林婉的臥室,外麵不大,擺了張飯桌。
一周的準備時間不算充裕,我打算先把這幾年隨手記錄的教學劄記整理一下。
王嬸跟了進來,見我正站在書桌前整理本子,頓時就恨鐵不成鋼了。
“你怎麼還有心思弄這些啊?”
她朝著前排宿舍指了指,“那個姓劉的說是轉正了,要請客。咱們這院裏沒上班的都過去吃飯了。”
“說是他請客,前前後後張羅的可都是你們家林婉!”
“你說說你,瞧著挺聰明的,就一門心思撲在教書上。再這麼下去,林婉都被那個劉韜搶走了!”
我的手頓住了。
王嬸和林婉吵過架,提起林婉來是半點沒有顧忌。
她瞥了我一眼,目光裏都是輕蔑。
“小蘇啊,不是嬸子看不起你。真要是論模樣,論花言巧語的,你可都比不上劉韜啊。”
“王嬸你說,他們都在前院吃飯?”
“可不!擺了兩桌呢!”
我心裏有了個想法。
從抽屜裏找出一摞信紙,我挑眉,“這麼熱鬧,我也去瞧瞧。”
造紙廠家屬院裏共有兩排房,前頭住著單身的,後排都是結了婚的。
劉韜的媽媽原來也是造紙廠員工,後來因公去世了。
過了不到半年,他爸爸也猝死了。
因為不是自然死亡,法醫還進行過屍檢。
得出的結論不太體麵,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
按說,劉韜不應該繼續住在家屬院,但林婉仗著自己業務能力突出,硬是為劉韜保住了一間宿舍。
隻不過,由之前的小套房變成了單人間。
我來到了前排,這裏還挺熱鬧。
一看到我,吃吃喝喝的人都愣住了。
劉韜正拉著林婉一起敬酒。
他舉著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有些尷尬。
“蘇老師也回來了?”
劉韜反應挺快,立刻換上了笑臉,熱絡地把我拉到飯桌前,給我倒了一杯酒。
“蘇老師,這次我能轉正,多虧了你和婉婉。這杯酒,是我謝你們的!”
他仰頭一飲而盡,酒桌上有幾個年輕人立刻起哄叫好。
“你慢點喝!”林婉嗔怪地瞪了劉韜一眼,埋怨,“快吃兩口菜。”
說著夾了一筷子菜送到了劉韜的嘴邊。
動作熟絡得一看就知道是做慣了的。
飯桌上眾人見狀,都互相擠眉弄眼。
動作明顯得我想忽略都不行。
我知道,這些人背地裏都笑話我。
說我懦弱,說我管不住老婆,讓她常年天南地北地跑,說我是個活王八。
“蘇老師你別誤會哈,都是一個家屬院住著的,大家夥兒關係都親近。”
席上一個年輕工人連忙跟我解釋。
我笑了笑,“怎麼會呢?我也得敬劉老師一杯,恭喜你能轉正。”
這話一出口,席間熱鬧的氣氛又消失了。
劉韜的轉正名額從哪裏拿到的,不管是造紙廠還是學校,人人都心知肚明。
我把杯中酒也幹了,朝著劉韜亮了亮杯底。
“借著這個機會,我也有件事要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