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愛纏著他,央他陪我爬樹抓魚、騎馬射箭。
他雖順從,卻似寒池的冰水,帶著入骨三分的寒氣。
我卻偏要焐熱這塊冰,逼著他心悅我,待我好。
有一年,不知何事他惹惱我皇兄。
我趕到永安殿,卻見淩洲一襲青衣殘破,跪在宮門前石子路上,手臂血痕猙獰,斜直而下,長得有兩寸的模樣,可見是下了狠手。
我第一次見這樣可怖的傷痕,竟不覺得如何可怕。
隻覺心下生疼,想把打淩洲的人狠狠剁碎了。
他卻語氣冷硬:“我沒有怨言,自甘領罰。”
我氣憤地吼道:“是長兄是嗎?還是你爹進宮了?”
“我倒要問問,憑什麼下這麼重的手,這是打人還是打個物件?!”
淩洲抬眼看我,冷漠而疏離。
“你不也是嗎?把我當個物件。”
“我不過是你閑時的消遣而已。”
我一片茫然,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被誤解的羞恥複又轉為巨大的怒火。
我蹲下身,也嗆了他一句:
“你說得對,要不是你這般容貌,一個區區三品奮武將軍不受重視的庶子,怎堪與孤相配?”
話畢轉身,再不回頭,沒看到他那一刻自嘲落寞的眉眼。
晚上,我仍是氣不過,偷偷溜進永安宮偏殿。
逼著淩洲和我一起飲下最烈的情酒。
不消片刻,他雙頰通紅,意識到什麼。
“嚴以寧,你能不能更過分一點?”
我未曾有過情事,隻比他更加難受。
依著本能去貼近他。
淩洲衣領微微敞開,完全伸展開的脖頸弧度,喉結不時地滾動著。
摸著他發燙的臉,我輕輕地吻下去。
他呼吸一滯,一手攬緊我的腰肢,將我壓進他緊實的胸膛。
“阿洲,其實我愛你,很愛。”
我心疼地吻遍他每一條傷痕,他將我翻湧、揉碎,再粘合在一塊。
一夜無眠。
翌日清晨,一盆冰水劈頭蓋臉澆下來。
“喲,公主今日怎麼如此憊懶,天亮了還不起來漿洗衣物,讓老奴好找。”
田公公聲音尖細又刻薄,他是新帝心腹,每日來給我執刑之人。
琳琅侍立在他身後,眸光低垂。
從濕透的床上坐起,神識還有幾分昏沉。
我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啞聲道:“狗奴才。”
田公公怒極,揚手便扇了我一個耳光。
一把將我拉拽到院子中,狠狠將我的頭浸入寒冬臘月的冰水之中。
“不識抬舉!你如今不過是一個犯了事的賤婢!”
他破口大罵,手下愈發用力。
喉嚨立時湧入大口大口的冰水。
我本已受寒,咳嗽不止,嗆到的冰水湧入肺部。
劇烈的撕裂感和灼燒感快要將我吞沒。
長滿凍瘡的雙手使勁掙紮。
這便是我的長兄,新帝嚴以安給我的刑罰。
日複一日,周而複始。
“好皇妹,這刺骨寒冷之感,可還熟悉?”
父皇中毒身死那天,嚴以安在監牢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也是如今日一般命人將我的頭狠狠按入冰水之中。
“當年沒溺死你,真是可惜。不過,今後我們有的是時間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