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明知道沈青白心有所屬還要嫁給他。
他恨我,讓我獨守空房三十年,落得一個丈夫不愛,兒子不親,重病纏身的下場。
重生一世我決定成全了沈青白和他的白月光,拿上錄取通知書徹底離開。
沈青白以為自己甩開了秦素年就能獲得幸福,殊不知他正一步步踏入不幸的泥沼。
曾經渴望得到的白玫瑰變成了蚊子血,而他不屑一顧的紅玫瑰卻變成了烙在他胸口的朱砂痣,後悔莫及。
1
從醫院出來,我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還這麼年輕就得了乳腺癌。
看著檢驗單上明確寫著“晚期”兩個字,我感覺天都塌了,鼻子酸澀澀的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辛辛苦苦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熬到丈夫當上位高權重的師長,兒子也年輕有為前途無量,我卻要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
就在這時揣在包裏的手機響了,是兒子打來的電話,我趕忙把眼淚擦一擦,心情複雜的按下接聽鍵。
“喂,是小成嗎?”
電話裏傳來兒子久違的聲音。
明明我和他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親人,可他對我的態度卻如同陌生人一般毫無感情。
「你還要拖著我爸到什麼時候?你能不能有點良心啊?」
「因為你我爸和許阿姨一輩子不能相守隻能以朋友的身份相處,他們彼此相愛了那麼多年,要不是你我爸早就得到幸福了!」
「還有我和月月也被你害得有家不能回,否則她也不會一個人生活在別墅差點難產!」
「離婚協議書我爸已經郵遞到家裏了,你抓緊時間簽下字。」
怒氣衝衝的把話說完兒子就把電話掛斷了,連我想告訴他我病得很嚴重都沒有機會。
「小成......」
看著空蕩蕩的走廊我久久沉默,無聲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紛紛往下墜。
下一秒我將手裏的檢驗單捏成一團丟到垃圾桶裏,就算告訴了他們又怎樣,一個個恐怕巴不得我早點死?
其實那份離婚協議書我早就簽了,這會兒應該已經送到沈青白手中了吧。
2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1985年7月22日。
這一年我剛滿十八歲,今天是我和沈青白正式訂婚的日子。
外麵陽光明媚,酒樓裏人聲嘈雜。
我坐在鏡子前任由母親幫我化妝,看著眼前熟悉的人影我的情緒一下子忍不住崩潰,放聲大哭起來。
「娘,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緊緊抱住她,眼淚很快打濕了她的衣襟,母親還以為我是舍不得離開她,微笑著輕拍我的後背。
動作輕柔就像小時候她哄我睡覺那樣。
「我的年年真是越長大越幼稚了,都是18歲的大姑娘了怎麼還哭鼻子呢?」
她語氣調侃,下一秒卻是很溫柔的幫我擦掉眼淚。
離開了她還有誰會對我這麼好?
然而前世我這個不孝女卻連她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再度重逢就是別人抱著她的骨灰歸來。
想到這些我的眼淚更加洶湧了,鼻子也哭成了粉色,聲音極小的懇求她道:「娘,你這次回來後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走?」
母親似乎沒想到我會這樣說,她壓抑了一瞬,緊接著是滿屋子的沉默。
最後重重歎了一口氣,眼含熱淚的將我抱緊:「對不起年年,我自認為不是一個好母親。」
「你父親走後,我把大時間都奉獻給了這個貧窮的國家,對你,我心有愧疚!」
「好在有青白照顧你,那小子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人,把你交給他,娘很放心。」
一個女人,在工作和親情麵前注定很難兼顧。
而母親是心有大誌向的人,是我不該用親情束縛了她的理想才對。
至於沈青白——我想退婚!
3
說曹操,曹操到。
門口處赫然出現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來人約莫26、7的模樣,身長玉立,長相英朗,氣質沉著。
他穿著一身象征著軍人的綠色軍裝,肩膀上掛著數枚熠熠發光的金色勳章,映襯得整個人很是英姿勃發,器宇軒昂。
一看見他母親就笑了,主動朝他點頭,「青白,你來啦,年年馬上就好。」
沈青白!
我的未婚夫,青梅竹馬的戀人,日後的丈夫。
我都快忘記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見到他了,是10年還是11年?
自從我反對兒子和月月的婚事後他們父子倆就一天也沒有回來過,沈青白更是連電話都懶得打一下,我隻有在報紙上才能看到他的身影。
無一例外,都是他和許欣茹那個賤人出雙入對的畫麵。
他看許欣茹的眼神可不像對我這般冷漠,而是我從未見過的專注和認真。
麵對我娘,沈青白多少還是有些尊敬的。
她是一名偉大的生物醫學家,大半輩子都奉獻給了祖國,就連丈夫的葬禮她都是匆匆現麵後就回去工作了。
「秦姨。」
話音剛落就被母親糾正了稱呼,「傻孩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叫我秦姨?應該改口叫‘娘’才對。」
沈青白垂下頭,那一聲“娘”始終沒有叫出口,母親也沒有繼續逼他,還以為是男兒家麵子薄,等以後就好了。
我在一旁卻是看得清清楚楚——沈青白並不是心甘情願娶我的!
4
前世我滿心歡喜的嫁給沈青白,不惜為他放棄一切,得到的卻是婚後無盡的冷漠和每個難熬的夜晚。
三十年啊!
整整三十年,我盡心盡力為他操持家務、孝順父母、生兒育女,累得自己滿身病痛。
可直到我死之前他都不願意來看我一眼。
「秦素年你又在玩什麼她欲擒故縱的把戲?每次都鬧得一哭二鬧三上吊那一套你煩不煩,有本事你就真的去死啊!」
如他所願我真的死了,癌症晚期。
重活一次我再也不想過前世那種令人窒息又絕望的生活。
正當我想提出退婚時,沈青白的母親於金花來了,她穿了條喜慶的大紅色旗袍,笑容滿麵,容光煥發。
看到我時她滿意的點了點頭,當著我娘的麵順口誇讚道:「喲,年年長得漂亮,稍微打扮一下就更像小仙女了,還得是我家青白有福氣能夠娶到年年。」
世上哪個母親不喜歡別人誇讚自己的孩子,就算是擁有豐富學識的我娘也一樣。
她拉著我的手欣慰的感慨道:「是啊,我家年年漂亮又懂事,這些年也多虧了你們的照顧,青白,你以後要好好對待我女兒知道嗎?」
沈青白當著兩位長輩的麵承諾會一輩子照顧我,對我好。
可下一秒他就拋下我跑了。
許欣茹出事了。
「秦姨、年年......對不起,欣茹暈倒了,她心臟不好我怕她出事,今天的訂婚宴能不能往後推一推?」
看著他著急忙慌的樣子,我發自內心的想笑。
我一度以為他沈青白是個麵癱除了冷漠沒有多餘的表情呢,原來他也會感到緊張,隻是不是為我罷了。
「這......」
就連沈母都覺得自家兒子瘋了,哪裏有為了一個外人而耽誤自己訂婚的人?
當著我娘的麵她也不能毫無作為,佯裝生氣的罵了沈青白一句。
「你這兔崽子別瞎說,你和年年訂婚的日子可是我早就看好了的,外麵的賓客也全都在等著呢。」
我娘的麵色也太好。
她不知道誰是“許欣茹”,但沈青白的所作所為讓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值得把寶貝女兒嫁給他。
見沈青白有所遲疑,前來報信的人又催促了一句。
「沈團長你快點吧,再慢一點說不定許同誌就危險了。」
正是這句話讓沈青白下定了決定要取消訂婚宴,他愧疚的看了我一眼,聲音卡在喉嚨裏有些沙啞。
「年年,讓我去吧,我保證回來後會繼續和你訂婚的。」
我表麵冷靜,實則內心已經在笑了。
重來一世他還是會為了許欣茹拋下我,秦素年啊秦素年,你還在妄想什麼?
以為他會在乎你,哪怕隻有一星半點嗎?
「不準去,青白你是識大體的人,外麵這麼多賓客,你想讓年年聲譽受損嗎?」
女子被退婚可是奇恥大辱,將來就算再嫁也不好找婆家了。
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語氣太凶了,我娘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
「至於那位女同誌,難道她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嗎?」
明眼人都能想到的事,偏偏沈青白身陷其中完全看不穿對方的把戲。
比起我的尊嚴,他更在乎的是許欣茹的安危。
5
「秦姨,母親......求求你們讓我去吧,欣茹她身體不好還要一個人帶著孩子,我,我不能放任她不管。」
沈青白近乎懇求的說,就差給她們倆下跪了。
見狀,沈母也有所動搖,她扭頭看向我娘,「親家母,年年你們看......要不就讓青白去看一眼,我保證他會娶年年。」
怎麼說許欣茹也是她的遠房侄女,沈母還是做不到不管不問。
「他不會回來的!」
我篤信道,目光落到沈青白的脖頸上。
那個位置原本應該掛著我送給他的傳家玉佩,也是我們倆的定情信物,可惜早就不見了。
我曾問過他玉佩哪去了?
沈青白給我的解釋是「丟了」,若幹年後玉佩卻出現在許欣茹手裏,她帶著我的玉佩到我麵前炫耀。
「你還不知道吧,就你們訂婚當天我落水了。」
「為了保護我的安全青白哥哥把這枚玉佩送給了我,多虧了它,我的身體這麼多年來一直很好。」
沒人知道這是一塊藥玉,隨著佩戴的時間越來越長,主人的身體也會越來越好。
有了它,許欣茹多年不治的體弱之症好了,反倒是我自己的身體因為長時間的勞作一天不如一天。
沈青白似乎沒想到我會阻止他。
因為在他的記憶裏我一直都是那個善解人意的鄰家小妹妹,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不反駁。
包括現在,他以為隻要他一開口我就會答應,完全沒想過我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為難”他。
想到這,沈青白看我的眼神頓時變得淩厲如鋒。
他語氣僵硬,輕啟薄唇說道:「年年,你一向是個乖巧善良的好姑娘,我相信你肯定也喜歡欣茹的對不對?」
「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不容易,我身為一個大男人能幫的自然要幫一把。」
「我向你保證,我會娶你行了嗎?」
她想要的不就是嫁給他做沈太太嗎?
這些沈青白都懂,可是......他對秦素年真的沒有感覺,在他心裏年年一直都是小妹妹的角色。
如果不是為了遵從父母之命,他根本不會娶他。
聽到他對我的保證,我麵帶不屑的笑了。
沈青白確實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
前世他是娶了我,可婚後卻是對我不聞不問,隻把我當成一個擺件、吉祥物似的放在家裏讓我自生自滅。
如果不是沈家兩老催生太厲害,他寧願半夜衝涼水都不願碰我。
有了孩子之後他更像是完成了救世任務一般住進了部隊大院,這一住就是20多年,從不回家。
期間兩位老人家過世他沒有回來。
孩子半夜發生我一個人忙到六神無主他也沒有回來......甚至連我生了很嚴重的病他都不知道。
就連沈家父母也開始埋怨,是因為我才害得他們寶貝兒子不願意回家盡孝。
結婚三十年,我一個人忙裏忙外撐起所有,到頭來卻落得一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這樣的婚姻誰愛要誰要!
這樣的沈太太誰愛當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