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房間傳來熱鬧溫暖的音樂,看來是他們為了逗蘇茵開心在舉辦派對。
聽著回音裏娓娓道來的清澈男聲,我心痛一瞬。
因為那是沈弗崢的歌聲,曾經我最愛聽他唱歌,他也發誓此生隻唱給我一個人聽。
現在毫不吝嗇、真誠溫暖地為蘇茵獻唱。
就連父親和周言西,也在一旁開朗歡笑,拍手叫好。
我發了高熱,頭疼欲裂,掙紮著抱住潮濕的棉被,渴望汲取一點清涼。
一桶冰冷的水卻突然潑來,將我從頭澆到尾。
我艱難地支起身子,看見保姆居高臨下地站在床前,嘲諷高傲:
“蘇雨桐!難道你忘了自己現在是茵茵小姐的貼身保姆嗎?下人就該拿出點伺候人的樣子!”
我聲音沙啞,渾身發軟:“陳阿姨,我生病了,能不能歇一會?”
保姆卻強硬地拽著我受傷的胳膊,我忍不住痛呼,被她毫不客氣地丟在地上。
“喲,還當自己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啊?老爺剛才已經宣布了,蘇家現在唯一的千金隻有茵茵小姐!”
“老爺說,除非你有一天徹底變成茵茵小姐那樣溫柔善良的賢惠女子,否則你的身份連我們都不如!”
我無助地哭泣,身上再痛,也痛不過被親生父親拋棄的痛。
隻好提著笨重的水桶,撐著高熱的身體,一步挨著一步,慢慢挪到人來人往的派對。
我低著頭,耳邊傳來昔日朋友的聲音:
“我的天哪,這不是蘇家千金嗎,怎麼變得像乞丐一樣?”
“別胡說八道,現在的千金小姐是我們茵茵。這個嬌蠻無禮的女人,哪有我們茵茵一半知書達理?”
“蘇茵小姐才是真正的金枝玉葉,出淤泥而不染,哪裏是蘇雨桐這個花瓶能比的?”
......
我將抹布浸在水裏,費力地擦拭著地板上被踩踏成泥的蛋糕。
腹中忽然饑腸轆轆,冒著酸水,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曾經唾手可得的東西,現在卻難如登天。
委屈和痛楚一並襲來,肩膀開始顫動。
蘇茵卻退開所有人,緩緩走來,語氣溫柔地遞來一塊點心:
“姐姐,快吃吧。看著你狼狽不堪的樣子,我這個做妹妹的也難受。”
我不吃。
因為距離很近,我清楚地看見那奶油蛋糕裏藏著無數細小的玻璃碎片。
一旦吃下去,我必定會喉管劃破,痛不欲生。
父親和沈弗崢卻很喜歡看到我和蘇茵這“姐妹溫情”的一幕,滿意地笑了:
“雨桐,快吃吧,正好過幾天就是茵茵的生日了。”
“對呀,以後我們幾個人一起開開心心的生活,誰也不離開誰。”
我苦澀地笑了笑。
一起快樂生活嗎......
可我此時此刻,隻想快點逃離蘇家,去一個沒有任何人認識我,也不會有人威脅我的地方。
周圍人潮擁擠,包括周言西,所有人都在說:“蘇雨桐,快吃了那塊蛋糕。”
蘇茵笑得越溫柔,我就越覺得有一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下一秒,我便會鮮血淋淋。
我顫顫巍巍地接過蛋糕,一不小心又與周言西和沈弗崢對視。
他們眼裏對蘇茵的濃濃愛意,再一次把我千瘡百孔的心戳得遍體鱗傷。
身上傷痕似乎又裂開了,溫熱的液體在衣服底下緩緩流淌。
我使勁撐著,堅持不暈倒。
因為一旦暴露身上的傷,我一定被蘇茵想盡一切辦法除去。
可我卻再也支撐不足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壓力,兩眼一黑,暈厥過去。
暈倒前,我看到沈弗崢和周言西驚慌失措地向我撲來。
張開手掌,似乎要抓住即將墜落的我。
“雨桐!”
“桐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