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師弟，真是麻煩你了。我本來準備喊朋友幫忙的，隻是正巧他們有事要忙。”

“正好我今天沒事，不過是順路而已。”

我和師姐並肩往小區裏麵走著，師姐瞄了我幾眼，還是忍不住詢問。

“你的行李都整理好了？你是怎麼跟你老婆說的，出國進修這麼久，她能同意嗎？”

“行李都在車上了。出國的事，我還沒跟關惜文說。”

我言簡意賅回複著，關於關惜文，我實在不想在她身上多費口舌。

以前的我，為了她放棄了許多寶貴的機會。

隻要她一句話，我便能推掉一切，陪在她身邊。

可是現在，她的身邊已經有了別的陪伴，而我，也不在乎她的想法了。

見我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意思，師姐也不再八卦，快步帶我走到家門。

“你在外麵等一會兒，我去把行李拿出來。”

我點了點頭，安靜地在門外等待。

突然，隔壁沒關緊的門內傳來熟悉的聲音。

“子峰，我看這套就挺好的，我很喜歡這個戶型，就選這套吧。”

是關惜文，從她的聲音中就能聽出她的喜悅。

“哎呀，這位夫人真是有眼光，這套戶型特別留出了嬰兒房的空間，將來你們夫妻有了孩子，正好可以用到。”

關惜文嬌笑著，沒有否認“妻子”的身份，繼續暢想與李子峰的未來。

“子峰，我覺得這套房子可以做成溫馨田園風格，很有小家的感覺，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窩在沙發裏看電視。”

“你喜歡就好。那就定這一套了，等會兒我們去選家具，爭取早日住進來。”

我在門外，聽完了全程。

寥寥幾句，我的老婆便和初戀定下了房子，甚至連家的構想都完成了。

一行人出來時，關惜文臉上的嬌羞還沒消去，與李子峰時不時眼神交纏。

“喲，這位先生，您也要看房子嗎？”

中介看到我，迫不及待地拉客，關惜文這才注意到我。

頃刻間，她就白了臉，下意識鬆開挽著李子峰的手。

“廷樂，你怎麼在這？”

關惜文朝我上前一步，滿眼的心虛溢了出來。

我後退一步，與她拉開距離。

“路過。”

我的確是路過，可關惜文卻不信。

“我早上不是跟你說了陪子峰看房嗎？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我都這麼坦蕩地告訴你了，你卻還要跟蹤我。宋廷樂，我們之間的信任呢？這就是你說的要給我的全部信任、全部愛嗎？”

關惜文望向我，滿眼失望。

婚禮時我的確說了這些誓詞，我也認真踐行著。

無論是手機還是銀行卡密碼，關惜文全然知曉。

甚至我連聊天記錄都不曾刪過，任她檢查，就怕引起她誤會。

可她對我卻總是躲藏。

前一段時間，我就察覺到她經常對著手機傻笑，在我湊過去看時又黑下臉指責我。

“宋廷樂，你自己沒有手機嗎？幹嘛天天看我的，我們之間的信任呢？你這樣，我很不喜歡。”

她用“信任”約束著我，卻也用“信任”逼我放縱她。

現在，我也如她所願。

我皺起眉，淡聲重複了一遍：“我隻是路過，沒想到你們會在這裏，等會兒就離開。”

一直站在旁邊觀望的李子峰突然開口，他臉上打著哈哈，手臂搭上關惜文的腰，輕聲勸慰。

“惜文，你別生氣了，他現在人都在這裏，就算不承認也沒用了，男人嘛，就是這樣，你跟他生氣不值得。”

末了，還親昵地輕拍著關惜文的腰。

而關惜文麵色稍雯，渾然不覺得在我麵前做出這幅親密的姿態是多麼不妥當。

也許，是因為習慣了。

“宋先生，我馬上就要搬到這裏了，到時候你一定要賞臉來喬遷宴啊。”

“你們的喬遷之喜嗎？或者下一步就是祝賀你們新婚快樂。”

我不由地反諷，回應他的陰陽怪氣。

可下一秒，一道清脆的聲音響在我的耳邊。

臉上霎時傳來一陣陣疼痛。

我看向關惜文，因為太過用力，她的手還在微微顫抖。

麵上卻是惡狠狠。

“心臟的人看什麼都臟！誰允許你這樣揣測子峰的？”

“宋廷樂，我真的不想再跟你解釋了，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我現在隻後悔......”

後麵的話，她沒說完，隻是拉著李子峰轉身離開。

李子峰朝我露出歉意的眼神，嘴角卻高高揚起。

他以為我會生氣，會破防，但他錯了。

我同樣回以微笑，是解脫，也是感謝。

感謝他的接盤。

“師弟，走吧。”

師姐拎著行李箱走了出來，不由地驚呼。

“你的臉怎麼了？”

我搖搖頭，反而笑著說“沒事。”

通往機場的路上，我開著車路過了家門，大門緊閉，就像是我和關惜文對彼此的心。

登機提示音響起時，我給關惜文發了信息。

“我要出國進修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

“離婚協議我放在了桌上，你一進門就能看見。”

這是我最後一次主動給關惜文發信息，也是最後一次如此絮叨地對她說話了。

不用在意她是否回複，不用在意她是否厭煩。

“請各位乘客將手機關機，飛機即將起飛。”

我拿出手機準備關機，關惜文的電話卻瘋了似的打來，鈴聲震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