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假裝溺水,拔了我的氧氣罐轉身送給了丈夫的秘書。
她親昵地依偎在楊婕懷裏,發自內心的感慨:“我和爸爸都喜歡楊婕姨姨,我想要你做我媽媽。”
我看著楊婕喜出望外,和滿臉寵溺地老公用眼神互訴衷腸。
終於明白這個家我才是多餘的那個。
於是我扔掉家庭主婦的圍裙,毅然決然地踏進研究所。
這次我要把命交付國家。
“老師,求你了,讓我重新回到科研隊伍裏吧。”
多年前,我為了回歸家庭,不顧老師的反對,毅然決然地退出了病毒研究項目。
當時已經66歲高齡的老師為了挽留我,不惜給我下跪,也沒能挽回我。
如今,五年後我跪在她的病床前,求得她的原諒。
但昔日慈祥的恩師身體早已被病毒侵蝕,雙目失明,渾身長滿膿瘡,終日靠著一瓶接著一瓶的營養液續命。
“小陳,你這又是何必呢?”
“五年前你已經放棄了研究所,我不怪你,你還年輕,我就是個例子,病毒研究非常危險,稍有不慎就會釀成大禍。”
“唉,我不想你以後後悔啊!”
我的淚水奪眶而出。
我沒想到老師她一點都不怪我。
當初在我執意退出研究所時,老師曾苦口婆心地勸說過我。
可我那時一心想成家,有個自己的孩子。
在這條路上我付出了許多,吃了很多的苦。
第五次做試管成功後,我有了彤彤,她很可愛,我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她。
我一把擦掉眼淚,眼神變得很堅定。
“老師,這次我絕不後悔。”
“這五年,我沒有讓自己鬆懈半分,每天都堅持查閱病毒的相關資料,還匿名發表了幾篇學術論文,引起了一番討論。”
老師眼眶微紅,被病毒侵蝕的坑坑窪窪的臉上擠出了笑意。
“你能力出眾,是我最優秀的學生,我一直對你寄予厚望,當初你退出,我雖有不舍,但更多的是欣慰。”
“我多害怕啊,害怕這個項目毀了你這個優秀的年輕人,毀了你對未來的希望,你是這個項目僅剩的骨幹成員,我也害怕這個項目到此為止……”
我握住老師瘦得隻剩一層皮的手,哽咽著說出自己這些年的遺憾。
當初國家秘密成立項目組,老師一眼選中了我,所以結婚後每次午夜夢回,我總是想到這項終止的項目。
如果我不完成這個項目,那將是一生的遺憾。
“從今以後,我再也不做逃兵了,我要讓這個技術麵世,讓我的國家走到世界前列,讓所有人不敢小看我的國家。”
從醫院出來後,我拿出手機,看了看上麵的餘額。
整整三百萬!
我把這些錢通通捐給了福利院。
原本這些是我之前偷偷為女兒攢的嫁妝,現在也沒必要了。
因為她不愛我。
幸好,她對我的感情讓我能義無反顧地離開。
比起照顧她,直到她出嫁,我更憧憬年輕時候的自己夢想讓國家繁榮富強的夢!
從今以後,我不會因為她動搖我的人生。
我是屬於國家的。
我會為了國家而奉獻我的一生。
從醫院出來,我直奔家裏。
我不能讓家裏的事情再擾亂我的心半分鐘,所以我打算直接搬到研究所去。
自從女兒彤彤說出想要楊婕做她的媽媽後,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和她們說過話。
甚至連家裏女兒那些亂收的玩具,老公亂扔的襪子我都再也沒有管過。
我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其實他們並不需要我,反而還很高興少了我的管束。
既然這樣,那我就徹底退出這個家。
我進到家裏麵,到處都是亂糟糟的一片。
餐桌上還有幾天前吃飯留下的碗筷,仿佛如果我不去洗的其他人就像沒看到一樣。
客廳的地板上,女兒的衣服散落一地,現在正是放學時分,而她則毫無顧忌地躺在沙發上看平板,一點也不考慮作業的事情。
看到我回來,她隻瞄了我一眼,視線就繼續落回到平板上。
老公從臥室裏走出來,看著我皺眉:“我說你到底在幹什麼?女兒放學了不知道去接?而且現在連飯都不做了,女兒還在長身體都不知道嗎?有你這麼當媽的?”
我麵無表情地從櫃子上拿出行李箱,到臥室裏收拾東西。
失望這個東西是會越攢越多的,我對於老公周衛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他上前拉著我的手,把我收拾好的衣服全都打翻:“你到底在鬧些什麼?誰家的媳婦是像你這樣的,飯不做,衣服不洗,孩子不管,你還有個家庭主婦的樣子嗎?”
我抬眼冷笑,原來他還知道我在家做了事情,可他們父女倆卻都選擇了視而不見。
因為他們知道,我就算生了氣,也會冷著臉把家裏打掃得幹幹淨淨,對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麼影響。
“我已經和我導師申請重回研究所了,以後家裏的事要麼你們做,要麼找保姆。”
“什麼?誰允許你這麼做的?”
我掙脫開周衛的手:“既然你們都覺得楊婕好,那大可以讓她來做這些,反正誰愛做誰做,我以後不會做了。”
我收拾好東西,從臥室裏走出去,周衛追出來氣地大喊:“你都三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這麼幼稚?我告訴你今天要是走了,咱們就離婚!”
周衛應該慶幸,我三十歲才意識到了自己的重要性,並且給他們一家當了五年的保姆。
我看也不看他,轉身往外走:“離就離。”
這些話我並不想在女兒麵前說,走之前我的視線還是控製不住看向她的方向。
那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骨肉,我怎麼真的狠心割離?
我甚至在心裏想,隻要彤彤有一點舍不得,我絕對會淨身出戶隻要能帶走彤彤。
可她看著平板,無憂無慮地晃著小腳丫,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直到我說出離婚兩個字,她才猛然抬起頭,眼神發亮地看向周衛:“爸爸,那我是不是可以讓楊婕當我的媽媽了?”
一瞬間,猶如天崩地裂般心痛。
我轉身離開,再不留戀這個沒給我半點愛的家一秒鐘。
我清楚地知道我走出這個家門以後,我再也不是誰的媽媽,也不是誰的妻子,我是國家的一名科研人員。
我打車到了研究所,目前這項病毒研究的項目負責人是我老師的學生,名叫季向遠,他站在門口接我。
看到我,季向遠表情很是冷淡,黑眸不摻雜半點感情:“陳卿?”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突然空降,項目組的人可能會對我有些意見,但是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我就已經做好了承受輿論壓力的準備。
我點了點頭:“對,我是安老師的學生,也是她介紹來的。”
季向遠點了點頭領著我進了辦公室。
他隨手指了一個角落的位置:“你以後就在那放東西,既然你以前幹過,那實驗室的位置你應該知道吧。”
我點了點頭,隨後季向遠直接離開,留下我一個人。
我走到我的辦公桌上,看著上麵厚厚的灰塵,卻隻覺心中有無限澎湃的動力。
也許,我將在這張桌子上為病毒研究奉獻終身,可我無怨無悔。
我收拾到桌子,找同組的同事要了份目前的研究進展細細地看了起來。
可這一看就入了迷,直接看到了後半夜,我剛準備去研究所給我分配的宿舍時,聽到門外有動靜。
我走過去隻聽到一男一女的對話:“季組長,這個陳卿到底什麼來頭,咱們辛辛苦苦地搞實驗結果她就直接進來享受咱們的成果,這到底是誰安排的?”
季向遠的聲音冷淡:“安老師的學生,五年前退出項目回家生孩子去了,誰知道現在回來幹什麼?也許是女兒開家長會的時候有個家庭主婦媽媽不好聽,回來鍍金了吧。”
我直接推開門,看向兩人:“退出項目這件事確實是我做得不對,可那時在我心裏孩子和國家的項目一樣重要,我做出選擇也很艱難,我沒有讓你們理解我,但有什麼問題大可以和我直接說,這樣背後討論並不光彩。”
說完,我也沒看兩人的表情,直接就回到了宿舍。
一覺睡到天亮,我回到辦公室繼續看試驗數據。
五年沒有參與這些,我本以為我會生疏,可當我看到那些熟悉的符號和數字時,我血脈中的另一種東西仿佛跟著一起跳動了,也許我這幾年從來沒有放下過它們。
一連看了一個星期,我終於把全部的試驗進度補上,本想盡快進入實驗室開始試驗,但卻突然遇到了機器故障。
上次離開家我走得太匆忙,還有許多東西都沒有帶,我打算回家帶齊了。
家門口的房門虛掩著,裏麵傳來的談話聲讓我駐足。
“楊婕,還是你好,不像我們家那個媳婦,三天兩頭鬧著別扭,你說有一點女人樣嗎?”
“這一周多虧了你在這幫我們操持家務做飯,不然我這個兒子和孫女肯定要吃苦。”
“你放心,等陳卿那個女人回來,我肯定直接把她休了,讓你進入我們周家當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