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時野在一起的第十年。
他的朋友總說我是呆在宋總身邊時間最久的女人,宋時野這輩子算是載我身上了。
可我等來的卻是宋時野和別人訂婚的消息。
我沒鬧,也不想再像從前那般在原地等他玩夠了回來找我。
在他訂婚那天,我拉黑了他的聯係方式,一個人離開了這座為他才來的城市。
酒吧包房內,昏暗的燈光詭譎得讓人眼神迷離。
宋時野坐在我身邊,他慵懶地靠在沙發上,長臂自然地搭在我身後。
那雙桃花眸卻深邃似潭,嘴角扯著個不鹹不淡的弧度。
分明是西裝革履的打扮,卻略顯著玩世不恭。
可顯然的是,他與這場景很是相匹,仿佛生來就該於紙醉金迷中。
嘈雜震耳的音樂,空氣中彌漫著酒精和香煙的味道,卻讓我覺得格格不入。
其實以前每次陪宋時野出來,我都這樣覺得。
但我仍然自虐般的想要跟著,仿佛隻有位於宋時野身旁,我才能感受到他是我的。
可今天腦海裏卻總是浮現出娛樂頭條的畫麵:宋氏總裁與新晉影後被爆深夜進出酒店,疑似好事將近……
其實這樣的新聞並不意外,這麼多年,宋時野身邊的男男女女總是不斷。
早就習慣了不是嗎?
可為什麼每次都還是會心痛到無以複加。
我直起身子:“時野,我有些累了,你們玩吧,我就先回去了。”
他微微一怔,似是沒想到我會提前走,畢竟每次我都很開心他帶我出來的。
不過也沒多說什麼,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腔調:“好,讓司機送你回去。”
他身邊的兄弟都說著嫂子再見。
平日裏聽到這個稱呼,我都會很開心的。
他帶著我出席各種場合,默認他所有的兄弟叫我嫂子。
他身邊緋聞不斷,可隻有我一呆便是十年。
於是我守著心裏的喜歡,小心翼翼的呆在他身邊,從不舍得他為難。
我總是對自己說,等他玩膩了就好了,他答應過會娶我的。
是的,十八歲生日那天,宋時野便承諾,他會娶我,會愛我一輩子的。
可到如今十年過去了,我卻覺得他離我越來越遠了。
我收起思緒轉身出門。
可卻遠遠望見一個漂亮且熟悉的身影下車……
今天的頭條女主角,站在宋時野身邊的那位新晉影後,秦予清。
心臟仿佛驟然間被抓緊,像是被一股麻繩擰住,緊緊纏繞,悶悶的疼痛感傳來。
我不自覺的跟了上去,看著她走進那個房間。
包房內停了音樂,像是來了什麼不得了的人物般。
所有人都停止了吵鬧,說話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
我強忍著心底的酸疼感,一步一步走向可能代表著真相的地獄。
“嫂子來啦,野哥還真是粘人,這麼大晚上也不讓秦大明星休息,非得喊過來陪著。”
熟悉的聲音,是剛剛與我道別的那位。
此時的調侃仿佛更加隨意,像是發生過無數次似得。
心臟處的頓疼被一把尖銳的刀翻攪著,疼的喘不過氣來。
女人的聲音傳來,很軟,像是江南纏綿的風,透著清甜:“我得多來刷刷存在感,讓你們野哥知道自己是有婚約的人,省得擰不清。”
女人的聲音很柔和,說出的話卻透著涼薄。
而我卻感到寒意從腳底升起,手指也開始輕輕顫抖。
下一秒,宋時野慵懶的聲線傳來。
說話語氣平緩,聽起來溫柔含笑:“一個鄉下丫頭也值得你吃醋?放心吧,宋太太的位子隻會是你的。”
對我當頭一棒,默默的轉身。
眼眶裏漸漸蓄滿的淚珠再也忍不住,順著蒼白的臉頰墜落下來。
我扯了扯嘴角,原來這十年,我像個笑話一樣。
該結束了,我給了自己十年的時間來為這份感情努力,也是時候該放下了。
宋時野,我決定放過你了,也放過我自己。
既然決定了放下,也該開始準備了。
回到家,我開始認真思考如何離開。
突然發現,這十年,為了宋時野來到這座城市,我所有的生活都是圍繞著他來轉的。
到如今,決定離開了,居然連一個能道別的人都沒有。
我自嘲的笑了笑。
這座房子當初宋時野買在了我名下,我也不打算還給他了,太麻煩。
我立馬聯係了中介,幫忙把房子掛出去,盡快售出。
然後聯係了上司,上個月我剛剛拒絕一個外調升職的機會,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這些年除了宋時野,我所有的時間都放在工作上了。
那是唯一我付出努力就能得到回報的東西。
領導也很賞識我,可最終我還是為了宋時野辜負了。
可能上天都在幫我吧,那個位置名額滿了,但有另外一個名額,算是平調,我也欣然接受了。
畢竟,我隻想離開。
時間在半個月後,公司留了半個月的時間給我交接。
手機信息聲傳來,是宋時野:念念,我胃疼,我讓司機接你過來,下樓。
宋時野不是和秦予清在一起嗎?
為什麼會叫我去。
以前,宋時野每次喝了酒也會叫我去。
不管多晚,收到他的短信我總會第一時間起來立馬趕去,給他煮醒酒湯。
我愣了愣神,還是起身下樓。
但不是去給他煮醒酒湯,好歹十年,我隻想當麵與他說清楚。
司機果然等在樓下,我一言不發的上了車。
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等我到了酒店房門前時,聽到的是裏麵纏綿的聲音。
粗重的喘息聲和碰撞聲傳來,隔著門明明聲音不大,可我仍然清清楚楚的聽見了。
動情的聲音不斷喊著“時野”,伴隨著情不自禁的低叫。
我整個人僵在原地,原來人到真正悲傷的時候,感受到的不是痛苦,而是茫然。
宋時野,原來你能心狠到這個地步嗎?
叫我來聽你和別的女人上床,哦不對,好像名分上來說的話,我才是那個“別的女人”。
我是給你一種多難纏的印象?
讓你連當麵說清楚都不願意。
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那一瞬間,才感受到真正的心如刀絞。我還真是可笑,事到如今還巴巴的送上門來自找難堪。
我轉身快步往來時的路走去。
宋時野,我不會糾纏的。
還有半個月,我會消失得幹幹淨淨。
我坐在車裏,疲憊得靠在椅背上,緩緩閉上眼。
這十年裏,宋時野對我不差。
房子,車,最新版的包包,隔三差五的奢侈品,一樣沒少過我的。
心情好的時候,他也會為我做飯,在外一言九鼎的總裁為我一個人洗手做羹湯。
我以為,我對他來說,總是不一樣的。
他是宋時野啊,他說過會娶我的,怎麼會不作數了呢。
以前他身上的緋聞也沒斷過,我以為隻要我忍讓,懂事,總會好的。
可我還是低估了宋時野的混蛋程度。
如今想來,我和宋時野的關係好像一直像被綁上炸藥包一般,引線卻在他那頭。
而現在,我要丟掉了,盡管會讓自己爆炸,粉身碎骨。
家裏空蕩蕩的,沒什麼生活氣息。
宋時野越來越忙,幾乎隻有晚上回來睡覺。
而我也很少回來吃飯了,每次一個人在家裏,我總會不受控製地回憶起以前。
一夜無眠,而在早晨,一陣突兀的門鈴聲打破了我胡亂的思緒。
在開門看到秦予清的時候,我不知道我的表情僵硬到了何種程度。
她還是如此光鮮亮麗,對比得一晚沒睡的我更顯頹靡。
秦予清自顧的走了進來:“你好,我叫秦予清,宋時野的未婚妻。”
我嘗試著想要開口,可喉嚨像是被人攥緊,發不出聲音。
可她好像並不打算等我說些什麼:“不用擔心,我知道你,昨晚的短信是我發的。如果你昨晚直接敲門,可能我今天不會出現在這。你是個聰明人,我和時野算是聯姻,結婚以後你們可以繼續現在的關係,隻要你不鬧到明麵上,我不介意。”
盡管我試圖保持鎮靜,我的手還是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起來。
我好像卑微地存在於宋時野的後宮中,需要得到“正室”的許可存活。
我努力控製者自己的情緒,用力的聲音仍然微弱又不穩:“宋時野知道嗎?”
她好像沒明白我在問什麼,又或是聲音太小沒聽清。
我用力攥緊拳頭,指尖嵌入掌心帶來的刺痛讓我略微清醒:“昨晚的短信,宋時野知道你發了嗎。”
秦予清莞爾一笑,滿不在乎道:“他知不知道不重要,我們要的東西不一樣,我不阻止你,希望你也能安分守己一點。”
像是被人當麵打了一個耳光,刺痛感蔓延至五臟六腑,淩遲著身體的每一處。
我的背脊抵著牆壁,像是一根繃緊到了極致的弦,維持著我最後的自尊:“知道了,但現在,請你離開。”
我不想與她解釋我會離開,因為我發現我沒有這個立場。
名義上來說,我才是那個見不得光的存在,憑什麼在她麵前趾高氣昂地說出我的決定呢。
我收拾起自己的思緒,衝了個澡。
還得要去上班,雖然要走了,可手上還有好多事情得要交接清楚。
晚上下班回來,宋時野居然在家,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早回來了。
宋時野穿著一身白色居家服,烏黑的頭發像是剛剛洗完,劉海軟綿綿的搭在額前。
明明是簡單的一件t恤,卻硬是被他穿出了雅痞衿貴的氣質。
他從廚房走出來,一雙桃花眼清澈明亮,像是一頭小狼收起棱角隻對最親近的人露出肚皮:“下班啦,快來吃飯。”
我看著眼前好久不見的一麵,內心卻隻覺得悲涼。
昨晚剛剛和別的女人上完床,今天就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為我做飯。
宋時野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來做這些呢?
他會覺得愧疚嗎。
我最終什麼也沒說,安靜的走過去吃飯。
以前總是我找著話題來說,突然一下子我不說話,他好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空氣安靜下來。
宋時野上半身微傾,突然湊上前來。
而我下意識的往旁邊側去,想要逃離。
宋時野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我會這樣。
一瞬錯愕,倒也沒有繼續在意,笑了笑又開口:“是不是前段時間陪你太少了,別生氣了,我答應你一個願望好不好。”
宋時野不會覺得我有哪裏不對,畢竟以前我那樣愛他,哪裏舍得跟他使性子。
我抬眸看著那雙眼睛,忍著心底早已湧上的酸疼開口:“陪我過生日吧,就幾天了。”
宋時野以前答應過我,會每年都陪我過生日的。
後來,似乎總會有事情耽誤。
雖然每每覺得委屈,但我還是什麼也沒說,想著興許他是真的忙呢。
就讓我再自私一次吧,宋時野,再最後陪我過一次生日吧。
他立馬答應說好,笑著親了親我的臉頰。
宋時野休了假,說前段時間太忙了,現在閑下來好好陪陪我,正好給我過生日。
宋時野想要對一個人好,簡直能把人溺死在溫柔與甜蜜裏。
光是那雙桃花眸,一點漫不經心的深情,貼著耳朵說出的情話,寵溺與縱容幾乎要化成水淌出來,像是裹滿了蜜糖的箭,直擊人心底。
我一邊享受著這最後的屬於宋時野的甜蜜,一邊倒計時著離開。
宋時野把車停在寫字樓大門前,撇了撇嘴:“我好不容易休息幾天陪你,就不能不上班嘛。”
我看著眼前要有些孩子氣的宋時野,有些不願打破這份溫情:“班還是要上的,我下班就馬上回去。”
我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還是湊上去親了一口:“我走了,乖乖在家等我。”
晚上下班,領導卻通知說有個重要的飯局,不得不去。
我思緒一番還是決定給宋時野打去電話,沒想到他卻也沒說什麼,答應好後便掛了電話。
我也沒多想,興許他有別的事要忙。
可我沒想到,會在飯局上遇到宋時野,而他的身邊,是秦予清。
是一個私人的酒莊,位置並不明顯,隱秘反而增添了一股子奢華。
一幅幅價值連城的油畫掛滿牆壁,腳下的地毯溫柔而厚實。
今天要見的是秦誠集團的負責人,公司非常重視。
宋時野收起了平日裏的玩世不恭,一身得體的西裝溫文爾雅地坐在秦予清身邊。
然而刺眼的是,他今天西裝上配的領帶,是情人節那天我花了三個月工資買來送他的。
而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秦予清是秦誠總裁的女兒,怪不得她說是聯姻,秦誠和宋氏,確實門當戶對。
宋時野看到我明顯愣了一瞬,但什麼也沒說,轉移了視線,像是不認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