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我發現自己在醫院,雙臂因為骨折被石膏固定住。
手受傷對於一個廚子來說無疑是天塌了,我壓下心裏不斷翻湧的痛苦,掙紮著起身準備去找律師。
眼下最要緊的是弟弟,沒有時間再讓我黯然傷神了。
「別動別動,傷筋動骨一百天,受重傷就得好好休息。」
一個身穿西裝的男人帶著保溫飯盒走進來,他忙摁住準備下床的我。
「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但我現在有急事找律師,改天我再請你吃飯。」
「找律師?我就是律師啊。」
我不由一愣,激動地看向他,「我弟弟他是無辜的,被錯判三年,我想繼續上訴,你能接這個案子嗎?」
「當然可以啊,你把事情來龍去脈告訴我。」男人拉來一張凳子坐下,露出溫柔的笑意,「對了,我叫申正。」
申正答應得很痛快,讓我眼眶一熱,這幾天一直為弟弟的事愁得焦頭爛額,接連遭受老公的背叛以及他人毆打,我幾乎快撐不下去。
這還是我第一次感受來自陌生人的善意。
我將弟弟的事全部告訴申正,話音剛落,申正重重地拍了下大腿,他眼神如刀,「豈有此理,簡直太過分了!」
「你放心,這案子我接了。」
我看得出申正是一名剛正不阿的律師,他身上透著剛毅果敢,有讓人信服的感覺。
事實證明,他卻是如此,一通電話便聯係上學校的負責人,準備去調取證據。
先前張曾韋說自己有證據,不許我去學校,因為學校領導不想把事情鬧大。
我就是信了他,才錯失良機。
如今有了申正,事情總算有了轉機。
申正速度很快,動用關係調到視頻證據,雖然畫麵有些模糊,但足以證明兩人是爭吵,是對方自己的沒站穩才摔倒。
我跟著他回到律師事務所,看著他一臉嚴肅整理資料,心裏安定不少。
連陌生人都能做到毫不猶豫幫弟弟洗刷冤屈,作為親姐夫的張曾韋對弟弟的死活一點都不在意。
這麼多年的感情終究是錯付了。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我忙接聽電話。
「陳靈小姐,你弟弟陳威龍因為抑鬱症複發,趁看守人不注意,利用牙刷自殺了。」
電話那頭傳來的消息,如當頭一棒,擊碎我心裏所有希望。
哐當一聲,手機不慎掉在地上。
「發生什麼事了?」申正問道。
我重重地坐在地上,眼眶裏的淚水如決堤落下,鋪天蓋地的痛苦席卷而來,生生折斷了我的脊背。
「我弟弟自殺了。」
我緊緊攥住拳頭,抬起被繃帶捆緊的雙臂砸自己的腦袋,「我真沒有用啊,連自己唯一的親人都保不住。」
「弟弟,姐姐對不起你啊。」
想到弟弟在法庭上被拉走,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我後知後覺原來他在跟我道別,他早就不想活了。
申正沒說什麼,他抬手扯住我的雙臂,把我死死地摟進懷裏,「弟弟他知道,你已經盡力了。」
我微微一愣,鼻子一酸,放聲絕望痛哭,一連幾日積累的所有情緒在這一刻全數爆發。
因為弟弟被判刑,我沒法親眼看見他的遺體,僅僅一天,他從活生生的人變成一抔骨灰。
申正自始自終陪著我走完所有程序,直到弟弟的骨灰罐交到我手裏。
我愣愣地看著懷裏的骨灰罐,耳旁仿佛回蕩著弟弟那句「姐姐保重」,內心痛苦,眼淚不停的掉落。
一道手機鈴聲響起,在寂靜的殯儀館顯得格外刺耳。
「讓你做點事磨磨嘰嘰的,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為什麼飯還沒送過來!」
「我當初怎麼看上你這種小心眼女人,再過一小時,我還得陪甜甜去開庭,難道你要讓我們餓肚子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