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戀五年,許謄和我約好在我獲得紮染比賽一等獎時結婚。
就在我滿心歡喜等著公布名次時,卻被告知抄襲沈苒,踢出比賽。
我找她對質時,卻聽見許謄抱著沈苒深情地說:“苒苒,恭喜你奪得第一。隻要你想,我的新娘隨時都可以換人。”
可是,許謄還沒來得及換新娘,我就先逃婚了。
我撥出那一通海外電話。
“外公,我答應你上次說的聯姻。”
外公聞言一愣,隨即激動地聲音傳了過來:“好茹茹,你終於願意過來跟我們一起生活啦!”
我哽咽著“嗯”了一聲。
見我情緒不對。
外公語氣頓時染上心急如焚的擔憂。
“是不是許謄那臭小子對你不好了!”
“你等著!外公馬上就坐飛機過來打斷他的狗腿!”
聽外公的話,我趕忙製止住他。
外公這幾年身體越發不好,根本經不住長途跋涉。
“沒有,我就是想你們了。”
可外公活了大半輩子了,我根本瞞不住他。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
“本來當時就想把你接過來的。要不是這小子跪下求我,再加上對你那麼上心……”
沒錯,當年外公要帶走我時。
許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誠心發誓會對我好一輩子。
是我心軟了,不願意跟著外公離開,哪怕外公他們一遍遍地說舍不得我。
那時的我,傻傻地以為擁有著這世上最令人羨慕的男孩與愛情。
可五年時間都不到就移情別戀的許謄,給我了狠狠地一巴掌。
我想到當初,難過地向外公道歉。
“外公,當初都是我不好……”
外公立刻打斷我。
“傻孩子,一家人道什麼歉!肯定是他許謄的錯!我的乖茹茹怎麼會有錯!”
我聽著外公維護我的話,心頭一暖。
有家人的滋味真好!
我重重點頭,許諾這一次過去再也不離開他們,一定好好陪在他們身邊。
外公又絮絮叨叨了好久,堅持一定要給我買機票。
我應了聲好,掛斷電話。
手機熄滅的屏保是媽媽和我的合照,想起了媽媽。
我的眼淚斷了線。
回國發展的媽媽成了紮染非遺傳承人,染了半輩子布,就希望能把這門手藝發揚光大。
爸爸車禍去世後,是媽媽一手將我帶大。
可媽媽直到死前,都沒有如願。
那段時間,我渾渾噩噩,幾欲自殺。
是許謄慢慢帶我走出那段灰暗的時光,打開我的心門。
他說:“茹茹,你還有我,我希望我可以成為守護你餘生的人。”
他深情的緊緊抱著我,給我無比的安全感。
“不要辜負阿姨,你要完成她還沒有實現的遺誌。”
我鼓起勇氣,重新把紮染手藝撿起來,一點點地學,哪怕雙手被染料浸泡脫皮。
許謄心疼極了給我上藥,我卻搖了搖頭說沒事。
因為那一刻,我不僅是為了媽媽,更是為了日日陪在我身邊的許謄。
可現在的許謄,卻在沈苒額頭深情地落下一吻。
這一幕讓我的心臟像被人用針紮一樣,痛到窒息。
一滴滴淚落下。
我一把摘下了那枚許謄曾經滿心歡喜給我戴上的戒指。
這是許藤親手給我打造的戒指,我很喜歡。
即使它做工很粗糙,我也視如珍寶,日日擦拭,無比珍惜。
上麵還有sr&xt的縮寫。
多少日夜,我還私下撫摸竊喜無數次。
可原來sr不是我的名字——宋茹。
而是沈苒!
五年的感情到頭來,成了我一個人的笑話!
可是現在都不重要了。
不論是這枚戒指,還是許藤,
連同這份發爛惡臭的愛情我都不要了。
許謄徹夜都沒有回來,也沒有一通電話和一條消息。
似乎他忘了我們約好,一個星期後就是我們的婚禮。
可我卻沒有再像以前那樣打電話追問他去了哪裏。
我把他這些年來送我的禮物拿出來,一個個剪壞。
我們一起拍過的照片,寫下的回憶便簽。
一起穿的情侶裝,還有一遝遝厚厚的情書等等。
這全是許謄對我滿滿愛意的記錄與證明。
陽台上,我垂眸看著這些東西,抑製住自己洶湧而來的記憶。
斂目掏出打火機,一點,一焚而盡。
火焰熊熊映入我的黑眸,和死去的人以及過去告別。
我失眠到天亮,打開朋友圈,卻發現沈苒發了一條最新動態。
「第一和你都是我的。」
口紅花了的沈苒舉著大賽獎杯笑顏如花,她幸福地依偎在許謄的懷裏。
那潔白的襯衫上印下一枚枚的顯眼的口紅印。
我動了動唇,默默點了讚。
許謄曾經多少次小心牽著我,陪我祭奠媽媽。
多少次黑夜中將我擁入懷,給我安慰。
可是現在都給了另一個女人。
不過,也好,反正我不需要了。
我起身打車去了醫院。
確認好手術後,我耐心地坐著。
手放在小腹處,那裏正在孕育了一個小生命。
本來我打算在比賽結束時,告訴許謄這個好消息。
可沒想到會是現在的局麵。
四周的孕婦在丈夫的陪同都笑得十分甜蜜,一臉幸福極了。
唯有我例外,滿腹心事,愁眉苦臉。
我手指微微蜷縮,下了決心。
我不能讓自己的孩子生下來,就攤上這樣的父親和家庭。
護士很快叫到我的號碼。
“宋小姐,你想好了嗎?要不要和孩子父親再商量一下?”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麻醉推進身體的時候,我的眼淚悄悄滴落。
對不起了,寶寶。
你也曾是我期盼好久的美好。
隻是,希望你下次能找個有愛的家庭投胎。
手術很快順利完成了。
順利到摘掉了我們之間唯一的牽絆原來不到兩個小時。
我回到家虛弱地躺在床上。
手機彈出來一條消息。
是外公訂好的的機票信息發了過來。
我看著日期,正好是七天後。
也是我們打算去民政局領證的那一天。
可既然這場婚姻沒有一個人期待。
那就把那一天,定為我們為這段愛情徹底告別的倒計時吧。
半夜,許謄回來了。
我本來就睡眠淺,再加上剛流產沒多久。
身體疼的睡不著覺。
我閉著眼,不願多看他。
他窸窸窣窣地上了床,溫熱的身體貼過來的瞬間。
我抗拒地睜開眼,拉開了距離。
他以為我還在因為比賽的事鬧脾氣。
「茹茹,隻是一場比賽而已,不要太放心上。」
他隨口地安慰,似乎早就忘記當初說過的話。
也忘了這場比賽對我意味著什麼。
我轉過頭,看向他無所謂的臉。
“許謄,我的創作手稿和樣品是怎麼到沈苒手上的,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許謄一愣,他沒想到我會直接當麵拆穿。
他眼底慌亂,心虛道:“茹茹,你聽我解釋。”
“苒苒她時日無多了,這次比賽獲獎是她畢生的心願……”
說著說著,他似乎找回了他的氣勢。
“你還有很多個以後,可她隻有這一次的機會了。”
“宋茹,做人不能這麼自私。”
我直直地看進他的眼底,有過慌亂、心虛、緊張。
卻從頭到尾沒有對我的一絲歉意。
我忍不住打斷質問。
“那你有考慮過我嗎?”
這不僅是當初媽媽臨死的心願,也是我多年來的心血。
更是我們當初要邁入婚姻的承諾。
隻是……
一切都抵不過他的青梅。
許謄皺著眉,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似乎不能理解我為何這麼大題小做。
“不就是一場比賽嗎?下次你再報名參賽不就行了嗎?”
“有必要跟個潑婦一樣大吵大鬧嗎?”
他的話語帶著不耐煩,在他看來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我在無理取鬧。
我露出一抹嘲弄。
“在你看來,我沒有給沈苒讓位,是我一直在胡鬧是嘛?”
許謄冷漠看著我,緊抿著唇,沒有回答我的話。
卻是在無形讚同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吐出下麵的話。
“既然這樣,我們也沒有必要再聊下去了。”
我掀開被子要往外走。
許謄不耐煩地抓住我的手,對我嘲諷一笑。
“行了,別鬧了。你不就是生氣你比賽輸了,我沒哄你嘛?”
“我都答應娶你了,你還在鬧什麼別扭!”
他冷漠眼神上下掃視我,像在對我無可奈何的妥協。
“明天!”
“帶你去定婚禮場地行了吧!”
我目光失望,他自始至終都不知道我們是因為什麼而吵架。
他沉著臉,繼續毫不留情地說。
“宋茹你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安安靜靜跟我過好日子不就行嗎?”
“非要大吵大鬧都不開心,還不如沈苒會體貼人。”
我聽著他的話,隻覺得可笑。
沒想到,五年時光卻換來一句還不如她懂事。
是我錯了。
不僅看錯了人,還愛錯了人。
我搖了搖頭,不再爭辯:“你說的對,是我不懂事和不夠體貼你。”
“已經很晚了,都早點休息吧。”
聽我這麼快妥協的話語,許謄狐疑看了我一眼。
也是,以前我全心全意對他時,
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我的心扉,讓我患得患失,激動不已。
哪有現在這麼淡然。
許謄還想再說什麼,被一段專屬鈴聲打斷了話語。
一瞬間,他的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與寵溺的神色。
他看了我一眼,飛快朝陽台走去。
“公司客戶來電話了,我接一下。”
公司客戶我大都熟悉,現在生意淡季,鮮少會淩晨打電話過來。
陽台上,許謄溺愛的眼神也在說著,這是個多麼蹩腳的借口。
可我已經不想再拆穿了。
我抱起枕頭,朝客臥走去。
許謄打完電話,也沒有過來客臥找過我。
心事繁緒的我離開他後,竟然一覺好眠,沉沉睡到天亮。
一大早,我被許謄在廚房叮叮當當的聲音吵醒。
許謄正圍著圍裙,在攪動著鍋裏的熱乎乎的粥。
我深吸一口氣,甜糯的香味,是紅棗枸杞粥。
以前,許謄因為我體虛,沒少下廚給我做。
許謄見我起來,招呼著我坐下吃早餐。
“我看見你收拾很多東西,怎麼還有簽證?”
我坐下後,隨意搪塞他。
“之前跟幾個朋友說好,去外麵采集染料圖案。”
許謄聽了沒起多大疑心。
畢竟我以前出門采風畫生時,也經常出差很多次。
他坐在我對麵,把桌上的兩個叉燒包推了過來。
這,是我最不喜歡吃的東西,沒有之一。
一個知道我討厭吃叉燒包的人,以前每天都變著花樣給我做早餐。
現在突然又和五年前剛剛認識時,給我買了叉燒包,也不願意再下廚。
我摸著早已經冷透的叉燒包,久久未動。
鍋上熱騰騰地紅棗枸杞粥,還發著濃濃的香味勾引我的味蕾。
醫生曾叮囑我,剛流產,盡量吃一些熱食和補氣血的食品。
許謄見我遲久不動,冷冷催促。
“快吃啊!傻愣著不動幹嘛?這可是我一大早起來出去給你買的。”
既然選擇放下,我也不再委屈自己。
我放下包子一把推了回去,淡淡道。
“我不喜歡吃叉燒包。”
許謄的不耐煩顯而易見。
“你可真矯情!”
我平靜地問:“廚房的粥是你做的?”
話剛出口,許謄立刻擋住我看向廚房的眼神,十分戒備著。
“你可別想打它的主意,這可不是給你做的!”
我本來就體弱,從流產後臉色更是十分慘白,許謄見了我的臉色不可能看不出來。
以往的他,每次都心疼的要命。
可是這一次,他卻沒察覺到一點異常。
他擰眉,聲音帶著怒意:“你那體質反正這麼多年都是一樣,吃兩口包子對付得了。”
“不像沈苒那麼虛弱,從昨天起就說,想喝我親手熬的紅棗枸杞粥。”
“你連一碗粥難道都要跟她搶嘛?”
許謄刻薄無比的話刺激著我。
“沈苒說的沒錯,你果然是見不得她好。”
我抬眼看著許謄,一字一頓道:“許謄,我和她之間,到底是誰跟誰搶啊?”
許謄下頜緊繃,沉聲道。
“我都說了,苒苒她時日無多,你還要跟她爭什麼?”
“你瞧瞧你現在這個樣子,真是冷血自私到骨子裏!”
可許謄不知道,他口口聲聲說著沈苒不久於人世,讓我一讓再讓。
我早就私下調查過沈苒的身體狀況,十分健康。
明明找幾家醫院對比,很快就能查出來她在撒謊作假。
可愛情令人盲目,許謄甘願做那個眼盲耳聾的人沉溺其中。
可我不會。
我淡淡扯出一個微笑。
“是我的錯,我不該跟她爭。”
“粥快冷了。你趕快送過去給她補補吧!”
許謄見我軟了態度,轉過身去,語氣平平聽不出起伏。
“以後等我們結婚後,一起相處的時間還有很久。”
“如果你以後想喝,我天天給你熬。”
我看著他忙忙碌碌地將粥裝進保溫盒後,出了門。
許謄背影消失在大門關上時,我輕聲道。
“許謄,可惜我們沒有以後了。”
可我不打算現在就告訴他。
因為我在等訂婚宴上,放出這個重磅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