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上,我一左一右牽著娘親和爹爹的手,滿臉得意。好多人都在看我們,有人誇我玉雪可愛,有人摸我的小臉蛋,還有人要送我漂亮的小金鎖。
娘親教過,無功不受祿。但這次她一個勁兒衝我點頭,眼神裏帶著鼓勵和肯定。
我收了好多禮物。
還沒開始吃飯,我已經很開心了。
這次好像來了許多大人物,比如皇帝和皇後。
當然也來了一些臭魚爛蝦,比如之前的狀元郎爹爹,他跟在一個陌生的女子身後,俯首哈腰的,和在娘親麵前耀武揚威的樣子很不一樣。
我知道,這是因為那個女子認識很厲害的人,能讓他升官。娘親就不能。
皇帝一連敬了爹爹好幾杯酒,喝的爹爹下巴上都是酒漬,我拿了帕子伸手去擦,引得皇帝大笑。
“這小人兒精得很,和你倒是很親。”
爹爹爽朗地笑:“聖上明鑒,父女一脈,自然是親的。”說罷他挑釁般地衝狀元郎挑了挑眉。
吃到一半的時候,我讓彩萍姑姑帶我去如廁,回來的半道上碰見狀元郎拉著娘親的衣袖去了亭子裏。
彩萍姑姑和我蹲在黑暗處,一邊拔草一邊聽他倆說話。
狀元郎醋意橫飛:“沒想到你攀上了周家,真是好手段好心機,我說你哪來的氣性要和離,原來早就給自己留了後路。”
娘親的表情我看不見,但語氣很不耐煩:“你別自己心裏臟,看誰都臟。我的事還輪不到你指指點點。”
“你以為周予安真的想娶你,他是為了不被公主選中,誰不知道一旦當了駙馬就得辭官,娶你不過是權宜之計。”
短暫的沉默後,我和彩萍姑姑麵麵相覷。
我們都以為娘親會哭,會傷心,會讓狀元郎看笑話,我甚至想衝上去抓花他的臉。
如果不是被彩萍姑姑一把薅住了衣領。
可娘親隻是嗤笑一聲:“他為前程,我圖富貴,不過各取所需,怎麼到了你口中像是犯了天條。”
狀元郎定定地看了娘親好一會兒,長長歎了口氣:“淑音,你變了。”
娘親不屑道:“下次再見麵,記得稱我一聲周大娘子。”
說完,她瀟灑地轉身走掉,我和彩萍姑姑默默跟上。
回去的路上,爹爹醉得厲害,他躺在娘親的膝蓋上,柔軟得像個小孩。
我忍不住問:“娘親今日為何不生氣,你不怨爹爹娶你是別有用心嗎?”
“君子問跡不問心,將軍他是個好人,等你長大就會明白。”
娘親說話時故意往爹爹耳邊湊了湊,我瞧見爹爹的眼皮彷佛動了動,像極了我裝睡的樣子。
那天晚上,我破天荒沒能和娘親睡在一起。彩萍姑姑說我是大姑娘了,要學會自己一個人睡,可我知道是爹爹搶了我的位置。
爹爹來積珍閣的次數越來越多,下人都說娘親得寵了,擠破頭都想進院子裏伺候,眉姨娘擠進來了。
她端來好多精致的點心說要給娘親請安,我偷偷吃了一口糖蒸酥酪,突然口吐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