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到發抖,身體和靈魂的痛楚在這一刻融合,要把我逼瘋。
當初我還不知道自己懷孕,在酒局上幫他喝酒,喝到胃出血。
去醫院時,醫生告訴我孩子沒有保住。
那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那時他很忙很累,怕他傷心,我隱瞞了這個消息。
卻在此刻被猝不及防揭開。
“許總。”醫生滿頭大汗地開口:“病人性命要緊。”
強迫引產本就違法,若不是許硯州權勢大到他無法反抗,他是不願意做這種事的。
誰讓人家命好。
但是再怎麼樣,他也不想沾上人命,所以催促許硯州做出決定。
一旁的宋清玥突然臉色蒼白,晃了一下身子:“抱歉,硯州,我有些暈血,好難受。”
許硯州捂住她的眼睛:“太臟了,別看。”
女孩緊緊依偎在許硯州懷裏,整個人脆弱易碎,惹人憐惜。
許硯州抱起她,轉身向外走去,隻對醫生留下一句話:
“她死不死的,關我什麼事,你自己看著辦。”
......
我躺在手術台上昏昏沉沉,分不清身處的是現實還是噩夢。
再醒來時,隻覺得身體劇痛。
最珍貴的東西離我而去。
在我心中,她和被人殺害,沒有區別。
能夠下地走路的那天,我獨自離開了醫院。
回到了和許硯州曾經的那個“家”。
一股決絕的力量支撐著我,就算去死,也要弄清楚這一切。
這些年的痛苦和幸福都是假的。
所謂“女主”,更像是命運對我的的苛責。
打開門,我看到了宋清玥。
她居高臨下打量我一眼,露出有恃無恐的笑容:
“沒想到你沒死,硯州說的沒錯,你別的沒有,賤命一條倒是很能活。”
我對她的嘲諷不作理會,眼眶發紅死死盯著她:
“撞死我養父母,也是劇情強迫你的嗎?”
沈清玥笑了:“當然不是,我就是看不慣,你憑什麼得到這些東西。”
“我最討厭你們這種人,爛泥巴當的好好的,偏要跑出來攪和我的好生活,老老實實跟你爸媽一起當一輩子窮人不好嗎,你怎麼敢搶我的東西。”
她似乎很樂意欣賞我表情崩潰的樣子:
“你媽死的時候,嘴裏還叫著你的名字,可誰讓她養出你這麼個破壞別人家庭的賤人,活該她去死。”
“更況且,硯州會幫我解決的,哪怕我連你連撞死,他都不舍得說我一句。”
當初宋清玥父母將我們調換後,根本懶得撫養,直接將我扔在了臭水溝旁,等待我自己斷氣。
是養父母把我撿起,將自己舍不得喝的米粥喂給我。
我再也無法忍受她對他們的冒犯,不顧疼痛的身體,抄起一旁的花瓶砸了過去。
沈清玥驚呼一聲。
但她被人攬進了懷抱,花瓶蹭過她的手臂,碎裂在她身後。
許硯州盯著我,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你還敢回來傷害清玥,真以為我不會弄死你?”
不久前還對我溫聲細語,滿眼愛意的男人,此刻攬著另一個人來厲聲斥責我。
我的內心說不上是痛苦還是麻木。
但是這極度的痛苦反而讓我內心清醒不少。
厲聲質問道:“許硯州,你口口聲聲說是被劇情控製,但劇情可沒有讓你為宋清玥脫罪,你敢發誓,自己沒有任何辦法擺脫劇情嗎?”
許硯州麵色微變,似乎被人看穿了心思般惱羞成怒。
他並不是非要按照劇情,但隻有那樣,他才能在商界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確保萬無一失。
反正隻需要假意哄騙一下,就可以手握劇本,他沒有理由拒絕。
“你胡說八道什麼,若是不按照劇情,誰知道你會不會有別的手段,你當我是傻子嗎。”
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冷笑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麼問,不就是想憑借這個理由,讓我對你妥協,繼續待在我身邊。”
隨即毫不客氣將我甩開:“你也配?”
我腳下不穩,摔倒在地,手臂重重砸在地上碎裂的花瓶瓷片上。
疼痛和鮮紅同時侵占我的內心和視線。
“宋禾音,別裝死,你可以滾了。”
我捂著手臂抬頭:“許硯州,我要離婚。”
一場本就虛假的婚姻,留著也沒有什麼意思。
我一刻也不願意再和這個惡心的人綁定在一起。
許硯州真是個天生的好演員,當初求婚時,我還記得他雙手顫抖的激動模樣。
那一刻,我以為自己得到真心。
但如今的他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居高臨下俯視我:
“離婚?正好我也有此意,我要你淨身出戶,把本該屬於清玥的東西都還回來。”
我死死盯著他:“憑什麼,結婚後,我也有為公司工作過。”
在和他結婚前,我有足夠養活自己的工作。
後來我懷孕,許硯州一再堅持,甚至哀求,我才把原本的工作辭掉。
但我堅持不閑躺在家,他便安排我進入許家公司,在他眼底下工作。
我甚至為公司談成幾單重要的生意。
“你不會真以為自己有什麼能力吧。”
他不屑地看著我:“不過是因為,你那可笑又可憐的‘女主’名頭,劇情給你一點甜頭罷了。”
我苦澀咬牙。
是啊,女主。
如此輕飄飄的兩個字,便解釋我所有苦難的來源,輕易碾碎我這二十幾年的全部努力。
許硯州冷冷看了我一眼,突然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很快,一個西裝革履律師模樣的人趕來。
許硯州從他手中接過文件,半蹲在我麵前,陰森一笑:
“想要我簽下這份離婚協議也不是不可以,你跪著跟清玥道歉,我就原諒你。”
宋清玥聞言,兩頰泛出淺紅:“沒關係,硯州,隻要你心裏有我,我受過的那些,就不算什麼。”
她受過什麼苦?
就連撞死我至親之人,許硯州也會費盡心機將她保護起來,仿佛藏起什麼珍寶。
我突然改了主意,接過那薄薄的一張紙,迎著兩人的目光,將它撕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