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在家,他從不讓府裏的人叫他侯爺。
“我住進將軍府,都是沾了昭然的光,你們該叫我姑爺才是。”
其實,這一年來我與夫君相處時日並不多。
爹爹曾是鎮西大將軍,手裏握著整個西北軍的兵權。我嫁到京城後,魏家的兵權自然到了穆楚雲手中,按理他應該和爹爹一樣駐守墨城才是。
然而他第一次平亂後便從墨城回京,在府上待上半月便又趕去墨城,後麵幾次都是如此。
我也曾問為何要如此奔波,他卻說:
“我才掌管西北兵,皇上對我不放心也是有的。”
“再說,每次回京就能見到你了。”
夫君將我一把摟入懷中,把頭埋進我的頸窩,悶聲悶氣:
“我好想你。”
他的想念夾著溫熱的氣息在我頸邊周旋,勾得我的心酥酥癢癢。我側頭,低聲回應:“我也想你。”
而他每次出門,都會替我打點好府上一切事宜,不讓我操一點心。
如此真心待我的人,怎麼會不是我的夫君呢?
可我越是這樣想,心中越惴惴不安。
直到鴻雁回話:
“小姐和沈小姐交好,我特意去沈國公府打聽了,他們說將軍並未回京。可我在回來的路上......”
她有些支支吾吾。
“看見那對狗男女被寧安侯府的人接走了,他們還稱他侯爺。”
“也許是他收買了侯府的人,又或是找人假扮的。”
她說得不無道理,況且以沈國公在朝中的地位,除了皇上太子,誰又能讓他幫忙隱瞞呢?
而我又是見過皇上太子的。皇上年邁,太子臥病在床,不可能是他們。
如此想來,隻道是那男人膽大包天了。
十日後是爹爹的忌日。
當初爹爹拚死一戰,守住邊關要害,成功阻攔敵軍南下。
而這一戰,更是鼓舞軍心,將士們背水一戰,一舉擊退敵軍。
皇上念他功績,將他的牌位供奉到清涼觀,受萬民景仰,更是在爹爹的忌日與皇後率領京中貴族大臣親自祭拜。
我卻在皇上身後見到了那日上門來的男人,不由得拽緊來了拳頭,心中不安像是大山一般向我壓來。
看來他所言不假。那我的夫君又是何人?
穆楚雲走路一瘸一拐,上次被打後還沒有完全休養好。可他看我的神情卻是十分倨傲。
而他竟然還帶這那個叫柔兒的女人。
我看向她,對上她陰毒的目光,聽見她內心咒罵。
【魏昭然怎麼不跟著她那短命的爹一起死了,這樣侯爺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不過就她這種凶悍的女人,我不用與她明爭,侯爺遲早也會休了她。】
我十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後醒來,隻要與人對視便能聽見對方的心聲。然後自我進京後便在不能了,卻不想此時竟又恢複這樣的能力了。
我不由得露出嫌惡的神情,卻不想她突然落下兩滴淚。
“大娘子這般瞧我,像是要生剮了我一樣,侯爺我怕。”
穆楚雲也不顧皇上皇後就在前麵,轉頭將她護入懷中,又抬眼惡狠狠看了我一眼。
【毒婦,若不是為了西北軍軍權,誰願意娶你這個土包子。不過軍權在手的確是好,光是軍餉能有不少油水。】
他竟敢貪墨軍餉,我不禁捏緊了拳頭。
卻不想他隨之上前跪在皇上跟前。
“陛下,臣駐守墨城一年,如今回京是要請皇上賜一道賜婚旨意。”
“請陛下欽賜我與柔兒的婚事。”
“民女白柔謝主隆恩,白柔願作妾服侍侯爺和大娘子左右。”
不等皇上開口,她就忙不迭跪下謝恩。
周遭的人卻是抬眼看我,眼中不乏戲謔,等著瞧我如何應對。
今日是我爹爹的忌日,身為我夫君的穆楚雲竟求皇上恩賜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