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正彎腰從井裏拉上打滿水的桶。
“言茴姐,早啊!”
隨著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林小雨跑到我身邊,不管不顧的挽住了我的手臂,熱情的向我展示,她手裏拿著的那把虎頭牌手電筒。
就好像昨天的不愉快,統統沒有發生過一樣。
“你看這個手電筒,漂不漂亮,比咱們這供銷社裏賣的好看多了。”
我手上脫力,提了一半的桶重重的跌回井裏。
剛想開口讓林小雨先鬆開我的手臂,視線就落在了她手中的那把手電筒上。
老式鐵皮的接縫處,有一小點劃碰的痕跡。
這個手電筒是媽媽去世前最後送我的禮物,我珍視無比。
當年剛來支教的時候,不小心摔倒碰出了那道傷痕,還心疼了好久。
後來喜歡上何宵生,我把手電筒送給了他,好讓他晚上取信走山路時,更加的安全方便。
如今,卻出現在了林小雨的手上。
我艱難的扯了扯唇角,努力揚起一張笑臉。
既然決定放棄何宵生,那便要先從接受和祝福他們開始。
“確實挺漂亮的,這是對你的情意,你要好好留著。”
就在這時,何宵生也推著車子走到了旁邊,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嗓音清冷淡漠的開口:
“魏老師,小雨剛回來,雖說這裏是她的家鄉,但學校裏的事情她畢竟不熟,麻煩你以後有什麼都多叮囑她一些。”
林小雨甜甜的笑著,雙手不停的絞著海軍衫的下擺。
低垂著眸子,害羞的踢了踢何宵生腳上穿著的解放鞋,嬌嗔道:“宵生哥~”
我的心驟然一緊。
何宵生任由林小雨肆意妄為的那種寵溺神情,是我從沒見過的。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我撇開視線。
盡量用的平和的語氣回答:
“小雨很聰明,應該能很快適應,我大概率也不會在這......”
就在這時,林小雨打斷了我的話,她突然笑著問:
“那以後就麻煩言茴姐了,你是大城市來的,總比我更有見識,不像我,隻會給人添麻煩,讓宵生哥總是為我操心。”
我苦澀的笑了笑,拚命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或許越是愛慕越是卑微,即便是到現在,我都忍不住比較,自己到底輸在了哪裏。
“那是他心疼你,關心則亂。”
何宵生平靜的看向我,深邃的眸子微眯,在陽光下格外晶亮耀眼。
我明白,這話不像我能說出來的。
以前但凡有哪個姑娘,多跟何宵生說上兩句話,或者借著他送信的時候,送這送那,我都會吃醋的生上半天悶氣。
我佯裝沒有看到他眼底的探究,對林小雨道:
“你過幾天才會來正式上班,這幾天趁著能休息可以多玩玩,畢竟咱們學校老師少,還是很辛苦的。”
說完,不等他們再繼續開口,我就提出了告辭。
生怕自己再繼續待下去,就會忍不住落下淚來。
我能夠感受到,身後那道目光,似乎看了我許久,但我一次都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