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深再次在醫院醒來。
他睜眼看去,發現病房裏有人在。
很熟悉很熟悉的背影。
“醒了?”
是劉琪琪。
他的喉嚨傷得嚴重,簡單呃吞咽都如同在吞刀子,隻能勉強發出極低極沙啞的聲音。
“你……救了……我……”
劉琪琪臉上閃過不自然,很快又換上那副怨毒的麵容,“我還沒折磨夠你,你怎麼能死?”
聽著這話,黎深如被萬箭穿心,她是那麼恨他。
“我知道……知道你……恨我。”
“知道就好,所以你也不用謝,這次安然也是為了幫我和李太太合作才把你送給她,說到底,真正把你送給李太太的人是我。”
黎深抿著唇沒有說話。
劉琪琪定定盯著黎深鼻子上那一圈深紫色的淤血,光著瞅一眼,都覺得觸目驚心。
沒人知道,她當時看見黎深幾乎要死去的模樣,心中有多慌亂。
但她一直告訴自己,她隻是還沒能報複夠,所以才不能讓他死。
“你真下賤,為了錢竟然真的願意爬床,黎深,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黎深竟然笑出聲,“現在對於我來說,錢最重要,為了錢,我命都可以豁出去,更別說爬床了。”
五年前,為了給媽媽湊足醫藥費,他答應劉琪琪家人的要求,拿走五百萬的分手費和劉琪琪分手。
那時,麵對她家人的百般羞辱,他隻能佯裝絲毫不在意給她家人跪下來,雙手捧著五百萬的分手費,對他們感激涕零。
也確實是感激的,比起媽媽的命,羞辱算什麼?
但他始終是對劉琪琪懷有愧疚的。
不管因為什麼原因,他確實拋棄了劉琪琪。
五年的時間裏,愧疚幾乎將他侵襲,讓他每個日夜都飽受折磨。
“是嗎,既然這樣你給我當狗吧,那種隨叫隨到的狗,我每個月給你50萬。”
50萬,剛好夠交這次的醫藥費。
他沒有理由拒絕。
“好。”
劉琪琪卻是忽然笑出聲,笑得惡劣譏諷,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真把自己當根蔥了,還每個月50萬,你覺得自己配要那麼多錢嗎?”
接著,迎麵就潑來一杯冷水,黎深毫無防備,瞬間頭發和衣服就被浸濕了。
然而,待他迎上劉琪琪的目光,與身體上所感受到寒冷相比,他的心更是冷到極點。
“你知道你那三份工作為什麼會被辭退嗎?因為我啊,我怎麼會讓你好過?”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他心中僅存的一絲溫暖和希望都破碎了。
黎深呆呆地看著劉琪琪手裏的杯子,任憑水滴順著臉頰滑落,眼神空洞無力,如失去靈魂的傀儡一般。
“感覺如何,現在清醒了嗎?不會還認不清自己的幾斤幾兩吧?”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這五年裏,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要折磨你,報複你,我比我還要痛苦!”
說著,她從包裏丟出一張支票,狠狠砸在他臉上。
“這裏李太太給你的50萬辛苦費,是你賣肉賺來的錢。”
劉琪琪被氣得火冒三丈,她不知道當自己拿到李太太要她幫忙轉交的支票時,心裏難以言喻的痛楚和憤懣該如何排解,就好像有成千上萬隻螞蟻在啃食他的心臟,讓她幾乎站不呼吸不上來。
看著黎深脖子上的勒痕,她憤憤開口,“你怎麼不直接死在李太太手裏?”
黎深再也做不出任何反應,任憑劉琪琪用語言將他淩遲。
待劉琪琪走後,他的思緒才逐漸回籠。
他走下床,把地上的支票緊緊攥在手裏,終於哭出聲來。
病房裏都是他壓抑沉悶的哭泣聲。
等護士晚上來的時候,他已經昏迷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