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簽完合同,薑念最後看了眼老屋。
父親用輪胎做的秋千,還有曾經長滿鮮花的花圃,處處都是回憶。
她帶著一束矢車菊,去了父親的墓地。
灰白墓碑上,濃眉大眼的薑淮安,笑容慈愛。
薑念眼睛酸澀,苦笑道:“爸,我喜歡上了一個騙子,他說隻要我留下,就會幫我翻案。可我今天才知道,他從來沒打算幫我。”
“我以為他跟其他人不一樣,他不會嫌棄我的出身,隻要我真心對他,他總有一天會接受我。可是我輸了,也累了。爸,要是你活著,看到我這麼蠢,會不會很生氣?”
眼淚在眼眶打轉,薑念聲音平靜又無力。
就在這時,季雲桓從車裏下來,冷風吹起他風衣一角,他看到薑念後,眉頭輕皺,邁開長腿走了過來。
“醫院裏找不到你,一猜就在這兒。”他哼了一聲,居高臨下地問:“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害得我跑到這個鬼地方。”
鬼地方?
對他來說不吉利的墓地,卻埋著薑念唯一的親人。
她聲音冷沉:“季大少爺別委屈了自己,趕緊回你的豪宅去吧。”
聽到這話,季雲桓脾氣也有點上來:“你以為我想來?媽晚上就到海城,你不在家,我不好跟她交代。”
說完這句,他突然有種跟薑念結婚了,兩人商量怎麼應付長輩的錯覺,有點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剛做完手術就亂跑,你還想不想痊愈了?”
以前麵對他偶爾關心,薑念會感激涕零,現在隻覺得廉價。
她沒接茬,目光與父親對視,看都沒看季雲桓一眼。
季雲桓耐心消失,俯身去拉她,力道大得讓人生疼。
“是不是把你寵壞了,脾氣越來越大?”
這話聽著,像教訓自家寵物狗。
薑念轉身用力甩開他,碎發在冷風中飄搖,她眼神灰暗:“季雲桓,我父親的事,你就沒什麼和我說的嗎?”
隻要他說一次真話。
哪怕一次。
可聽到的,卻依舊是否認。
“沒有。”
季雲桓麵容冷峻:“找到證據就會交給你,你先跟我回去。”
“算了。”
薑念後退一步,看著季雲桓深邃雙眸說。
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還在期待什麼。
察覺到她眼裏的疏離,季雲桓突然有點慌,他感覺自己正在失去什麼。
卻又說不清楚。
突然瞥見掉在地上的購房合同,他撿起來掃了兩眼,臉色瞬間黑沉:“你把老屋賣了?”
薑念語氣平靜:“賣了,打算在市區置換一套公寓。”
季雲桓想起昨天自己說過的話,似乎明白了什麼,立馬試探地問:“是因為蘇可嗎?”
薑念搖頭,神色讓人捉摸不透:“那是你家,你想讓誰住進去,與我無關。”
包括你,也跟我沒關係了。
季雲桓莫名有點慌:“你不會要賣掉老屋,永遠離開海城吧?”
沒想到,季雲桓這次竟然一猜一個準。
良久對視後,薑念輕笑一聲:“海城是我長大的地方,我為什麼要離開?蘇可要養病,她的心情很重要,我暫時搬出來更有利於她恢複,不是嗎?”
聽見蘇可的名字,季雲桓目光閃動一下,果然沒有再勸。
可薑念突然不吵不鬧,讓他感覺有點不對勁。
他還想再問,蘇可從車裏下來,語氣撒嬌:“阿桓,這裏好陰森啊,我有點害怕,咱們還是快走吧。”
看到她的瞬間,季雲桓無意識地皺了下眉。
他有點猶豫。
薑念果斷替他做出決定:“快去吧,別讓蘇可等急了,畢竟她膽子小。”
此話一出,季雲桓心裏莫名不是滋味。
“你別忘了晚上回家過節。”
他走前再三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