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尚可你還喝這麼多！

“陛下要歇了麼？還是要去哪位娘娘處？”成福進來問。

“不必，朕在此休息就好。”

成福躬身應是，就退了出去。

真是奇怪，朱鈺往後宮跑的次數越來越少了，總窩在這勤政殿幹什麼。

不過，我就在心裏嘀咕了一下，還是很麻利地和其他人一起給他脫衣服、換衣服。

喔，忘了提，朱鈺身材賊好，肌肉線條流暢，腹肌不含糊。

雖然但是，我確實沒什麼念頭，畢竟肖想他等於我不要命。

他就寢的程序完成得差不多了。

我剛要退下去，就被他叫住了。

“我今天不值夜。”

“朕知道。”

所以？

“你留下與朕說說你的事。”

我很想和他說這是另外的價錢，但是為了命，我忍住了。

我就從我記事起開始講，說到我大學畢業。

朱鈺隻聽著，沒有說什麼。

這部《楚煙傳》我斷斷續續講了快兩個月，一直講到臨近除夕才說完。

除夕萬家團圓，煙火與燈光交映，月華如水，天上人間，共此佳節。

朱鈺站在牆頭，皇後與眾妃嬪站在他旁邊，我站在角落裏。

兩個世界裏我都孤身一人，沒有親眷。

我看著燈火模糊起來，忽然覺得或許我才是假的，是一縷遊魂。

“姐姐想家了麼？”

旁邊有人遞來帕子。

我側頭看見翠雲，她安慰我道：“姐姐別急，過了二十五歲，宮裏就會放我們走了。”

我向她一笑。

走又能去哪裏呢？

除夕按禮製，皇帝必須宿在皇後宮中。

朱鈺帶了成福去，我就留在勤政殿。

半夜落了一場大雪，我睡不著，幹脆靠在床上看窗紙映出的雪影。

不知不覺看了一夜，大概著了涼，第二日便發起低燒來。

翠雲照顧我，照顧了一整天。

從這以後，我倆的關係便親近起來。

翠雲比我低了幾個品階，因為親近她的緣故，我便求了朱鈺把她調來幫我。

朱鈺聽了我的請求倒沒拒絕，隻是要我小心識人。

我信誓旦旦，翠雲是很好的人。

她會替我溫飯，給我縫補衣服，陪我閑話。

我要不是個直女，大概很願意和她研究一下愛情這個東西。

在這宮裏的日子，有了翠雲的陪伴後就顯得不那麼寂寞無聊了。

時間很快來到四月吉日，是皇帝至圜丘舉行雩禮，為百穀祈求膏雨的日子。

為了祭典，我們一個月前就開始準備起來了。

大典當日，天色微露曦光，我們就爬起來給朱鈺梳洗穿戴。

冕服被拿出來時，我整個人愣在原地，隻覺得從頭涼到尾。

衣服被人劃破了一個角。

而這衣服，最後的保管者是我。

和我不對付的陳靜安在一片寂靜中開口，矛頭直指我。

我跪在地上，隻能一遍又一遍蒼白地解釋不是我。

朱鈺的臉色大概也不好看。

他讓尚衣局拿備用的衣服來，然後讓宮正司把有關人等都帶下去查明真相。

宮正司的人沒有對我上刑，隻是反複地換著法子問我，以防我撒謊。

事情就這麼僵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