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研平靜地說出“喪偶”二字,又平靜地掛了電話。
她知道這話說的頗為刻薄,可她從來不是一個刻薄人,能把她逼得這般刻薄,真正應該反思的是向景恒。
離婚三年,前夫突然找上門來,喻研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好心情一下子受到了打擾。
過往的一些經曆和畫麵湧現在腦海,心口堵得慌。
“有麻煩?”
頭頂傳來三個字,喻研揚了下頭,對上邵慕言認真深邃的一雙漂亮眼睛,短暫地愣了下。
她搖頭:“沒有。”
“有麻煩就說。家裏又不是沒有大人,有什麼問題你不方便出麵,我來解決。”
邵慕言身上有一種學者般嚴謹溫潤的氣質,也是喻研很熟悉的味道。
沉穩、篤定,凡事都有主意,都不是事兒。
而且舉手投足間,霸氣側漏。
難怪能接她爺爺的班,年紀輕輕便力排眾議坐穩上州科學研究院主任的位子。
喻研的爺爺奶奶是老一輩的科學家,可以說為科研事業奉獻了一生,更是培養了一代優秀的科研人,而這些學生裏,邵慕言無疑是最優秀的那個。
也是真正將她爺爺奶奶退休前立下的科研項目踐行到底的人。
“真沒什麼,言叔叔。是我前夫。”
喻研抿了抿唇:“我和他,已經很多年沒見了。既然已經離婚,那就沒必要再見麵,不是他想見我,我就一定要去見他的。”
現在的喻研,早就不是三年前那個卑微如泥,任人使喚,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向少夫人了。
“好。”邵慕言點頭,沒再說什麼。
收拾了一下餐桌,喻研主動說:“言叔叔,我回來住你會不會不方便?要不我還是去別的房子看看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小時候了,又是異性,住在一起確實不那麼方便。
言叔叔一直沉迷科研,一晃三十好幾了好不容易談個對象,可不能因為她的緣故再給弄沒了。
“據我所知,現在喻家的房子都住滿人了。”邵慕言像是在思考,很認真地看著她:“住的都是你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伯父伯母叔叔嬸嬸以前的學生。”
“......”喻研徹底愣住了。
她家房子是多,可喻家的學生也多。
也是,她都離開三年了,誰也沒想到她會回來,也沒提前打聲招呼,怪不著別人。
“沒事,那我去酒店住就好。本來我們今天都安排了住酒店的,我也是想回來看看,畢竟好久沒回家了......”
她越說越聲小,因為她感覺到邵慕言氣場變了。
言叔叔氣場太強了,跟她爺爺有的一拚,不怒自威。
爺爺平時能把她寵上天,但隻要他一板下臉,喻研立馬乖下來,大氣不敢喘。
作為爺爺的嫡親學生,邵慕言的一舉一動都繼承了喻院士的風範。
“行。”她這樣堅持,邵慕言也不好說什麼,把餐具放進洗碗機,“我開車送你。”
喻研忙擺手:“不用麻煩言叔叔。”
邵慕言看著她:“不用客氣喻小姐。”
他這一聲說的麵無表情,不冷,隻是語調客氣得喻研頭皮發麻,隻好軟了下來。
“那......麻煩言叔叔了。”
邵慕言在她腦門上輕輕一點:“不麻煩。”
喻研上樓拿行李箱,下來時邵慕言正好打完一個電話,接過她的箱子,“走吧。”
車子駛出家屬院的大門,就看到向景恒的車還停在門口。
喻研坐在副駕駛,車窗降了一半,兩個人隔著車窗對上視線。
三年過去了,這一眼頗有種恍如隔世的意味。
向景恒嘴裏叼著煙,沒點,一僵。
喻研隻是淡淡看他一眼,就挪開了視線,仿佛隻是見到個有點帥氣的陌生人。
“要停一下嗎?”邵慕言問。
喻研搖頭:“不用。”
邵慕言便沒停,腳踩油門,車子就這樣揚長而去。
直到車尾巴在視線裏消失,向景恒才反應過來喻研旁邊坐著一個男人,臉倏然一沉。
那是她新男友?
助理靳凡忽然很激動,“向總,少夫人身旁那位,是不是邵教授啊?”
向景恒眉心一凜:“你說誰?”
“邵慕言啊!言神!喻老的關門弟子,現如今科研界的大牛!”靳凡是科研迷,又是邵慕言的鐵杆粉絲,當即報出了愛豆一係列的名號。
向景恒越聽,臉色越沉。
難怪當初她走得那麼決絕,非要和他離,連孩子也不要了,原來是攀上了高枝!
“開車。”向景恒掐滅煙蒂,冷冷道:“跟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