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墨蓮一腳踏入眼中，見到的便是這幅畫麵。

他腳步頓了頓，轉瞬明白了什麼，但神色卻更加詫異。

二人的抽查還在繼續，就在祝南枝點頭表示可以了之後，自她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道突兀的聲音。

“九三呢？”沈墨蓮停在祝南枝身後，身影將她籠罩，看起來居然顯得很有耐心。

“九，九三......”沈安安小眉頭一皺，忽然卡殼。

他覺得耳熟，卻無法與腦中的任何一個答案對上，隻能茫然地看著祝南枝，眨巴眨巴眼無辜表示：小娘沒教反過來的。

“死記硬背，不夠變通。你教的？”

“對小孩子要求不要這麼高，”祝南枝暗中翻了個白眼，連忙起身迎接，柔聲道：“安安年紀小，長大了自會理解，且......妾身這裏沒有別的可以學，隻能學些算數。”

她暗示般地提起書，果然沈墨蓮自無不可，頷首道：“那就取些書給他看。”

見祝南枝眼中一亮，沈墨蓮又涼涼補充，“明日再說。”

而後果斷提著沈安安丟給了青黛，自顧自踏入臥室，頭也不回地催促祝南枝：“還不過來更衣。”

“是......”

祝南枝咬了咬唇。

男人在她的房間如入無人之境，雖說催促她更衣，但已經不見外地自己動手，低頭解腰帶時，寬肩窄腰被祝南枝盡收眼底，露出的半張側臉又好看的讓人心驚。

上輩子，自己有錢也吃不到這麼好的......

那還猶豫什麼。

她按捺下緊張的心跳，深吸一口氣，柔弱無骨的雙手接過他的雙手，低著頭配合道，“侯爺，讓妾身伺候您。”

心態放平之後，祝南枝本以為會喚來沈墨蓮的欣賞。

誰知他忽然氣息一頓，微涼的指尖挑起她眉眼旁一縷發絲挽在而後，姿態曖昧地抬起祝南枝的下巴，似笑非笑道：“今晚小娘很熱情？”

酥酥麻麻的聲音震蕩在祝南枝的耳膜深處，她卻渾身冰冷，眼睫顫抖不已，與曖昧的氣息格格不入。

糟了......

崩人設了。

“我，妾身，”祝南枝內心發苦，硬著頭皮繼續自己的動作，雙手環在男人勁腰，討好道：“多虧侯爺，妾身才得以拿到賣身契，隻是，”

她咬了咬唇，竭力補救道：“隻是妾身不能出門，無法去官府消除奴籍，又不敢麻煩夫人，求侯爺......”

“原來是有求於我，”沈墨蓮不再深究，“可，我會解決。”

燭火一閃而滅，祝南枝剛緩和的心又緊張了起來，直到察覺到腰間落了一隻手，這才紅著臉，配合得不再多言。

第二日，老夫人院。

“老夫人，昨日祝小娘教了小少爺計數，又向侯爺求了書，想要親自教導。”青黛語序平靜，一五一十地向老夫人轉告。

“她一個丫鬟出身，還想親自教人讀書？笑掉大牙。”老夫人不屑一顧。

“不過......”

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說書是侯爺送的？”

得了肯定的答複後，她有些坐不住了，沒想到沈墨蓮當真會對這母子二人上心。

她頓生不爽，看祝南枝更覺得礙眼，閉目沉思許久後，忽然暗示青黛：“入秋有些時日，正是吃蟹的好時節，你來安排安排，給各院都送去些。”

午後日頭正好，空氣中還飄著鮮香的肥膏殘留，時不時夾雜一縷清爽食醋，與濃香黃酒混雜，卻不顯駁雜。

祝南枝扇了扇風，揮走最後一抹經久不散的酒氣殘留，繼續指著千字文教沈安安識字。

“安安？”她又一次叫醒走神的沈安安，語氣嚴厲了些：“心無旁騖，態度端正，才可以學有所成，我不是給你留了玩耍的時間嗎？”

“是，小娘，安安知道錯了。”他羞愧地低下頭，繼續跟著念書。

但不多時，祝南枝再次擰眉看著坐立不安的沈安安，意識到了不對勁。

“小娘......”他眼淚汪汪，哼唧道：“安安不是故意的。”

“小娘沒有怪你，安安哪裏不舒服？”

眼下的沈安安神色焦躁，內疚又痛苦地皺著眉頭，祝南枝連忙放下書，邊檢查沈安安的身體，一邊懊惱的自己的遲鈍。

沈安安一向乖巧又聰穎，學習起來根本需要監督，她該早些意識到沈安安不舒服。

而順著沈安安的手扒開衣服後，眼前是觸目驚心的一片紅痕，細密的紅疹子還沒發起來，但已經發癢，這才讓沈安安坐立不安，順著不舒服的位置抓撓。

好在發現得及時，還沒有抓破的痕跡。

“怎麼會忽然起疹子？”祝南枝回憶這兩天，沒見沈安安接觸過什麼不幹淨的東西，若說唯一的異樣，那就是......

“海鮮過敏？”

今天中午沈安安吃了不少蟹肉，最後還是祝南枝製止，這才停下筷子。

當時自己隻心疼孩子從前過苦日子沒吃過這些東西，根本就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巧會過敏這回事！

“府中的大夫呢？”祝南枝內疚又心疼，按住沈安安的手不許他再撓，催促青黛：“去叫大夫過來瞧瞧，就說小少爺起了疹子不能耽擱。”

“回小娘，今日是初一，大夫應該還在老夫人院中請平安脈，要不......”

她話音未落，祝南枝已經抱著沈安安急急忙忙衝了出去，直奔老夫人院中。

“老夫人，求您救救安安......安安怎麼了這是？忽然起了一身疹子。”

來到院中，祝南枝直奔老夫人的方向，順滑地跪下後這才發現，溫錦融居然這麼巧也在這裏。

她顧不上許多，隻慌亂地求助老夫人，掀開沈安安的後背，隻見短短一會的功夫，疹子又多了一片。

過敏嚴重是要人命的！她不敢賭這裏的醫學條件，哪怕衝撞老夫人也得先救沈安安。

大夫正老夫人慢條斯理地診脈。

看到疹子時驚詫一瞬，與老夫人對視一眼後上前檢查，聲音平穩道：“是吃了不能克化之物引起了紅疹，好在祝小娘送來得及時，容老夫開一服藥。”

“吃了不能克化的？”

溫錦融來了靜神，沉聲不悅地問：“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

“回夫人，小少爺體內生寒，反應強烈，應當是吃了寒物。”

“那就是府中新送來的螃蟹了？”溫錦融眉眼一沉，質問祝南枝，“你身為小娘，卻連安安不能吃什麼都不知道，此前是怎麼照顧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