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謹不想讓自己一直沉溺在離開的痛苦中。
他拿著準備好的全部東西去了物流中心——他要運送的東西太多,快遞不方便。
當年的車禍其實給他留了陰影,導致他現在開車十分注意,速度一直控製在限速以內。
可這次,他的車經過街角卻看到許鳶跟她的男朋友蘇奕青在逛街。
許鳶挽著蘇奕青的手,正往結交的婚紗店走去。
那是一家很出名的婚紗店,非常有宣傳頭腦地打出了“一生隻穿一次婚紗”,所以,隻接待高端用戶。
並且不看錢財,都需要提前半個月預訂。
傅謹看著許鳶臉上的笑容,腳忍不住越踩越重。
忽然,從左側的人行橫道上跑出來一個孩子,他完全不顧車道上飛速行駛的汽車,悶著頭往前跑。
他媽媽從後麵追出來,慌亂得臉都扭曲了。
傅謹猛地扭轉方向盤撞上了路邊的綠化帶,安全氣囊彈出來,把他狠狠撞向身後的靠背。
有幾分鐘,他是沒有任何知覺的。
腦袋裏嗡嗡作響,額頭上有什麼緩慢地流下來。
是他右手持續不斷地痛把他的神誌拉了回來。
傅謹第一反應是看那個孩子,看到他被他的媽媽抱在懷裏,小心檢查身上是不是受傷了,心裏忽然一痛。
曾經他也是有人疼的。
路人圍過來打開他的車門,小心把他扶出來:“先生,你沒事吧?”
“你能聽得到我說話嗎?”
許鳶看到了他的車,快步跑了過來。
她看到傅謹半躺在地上,身上都是血跡,眼睛冷得能凍死人:“你如果想死,可以換一個方式,而不是車禍。”
許鳶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湧到了頭頂。
她眼前血紅一片,迷蒙的什麼都看不清,隻有滴滴答答的血跡一直回蕩在耳邊。
她忍不住蹲下去捂住自己的頭:“不要再響了。”
傅謹的心神都在車後排的書上,那裏有幾本是絕版書,不能出問題的。
他掙紮著起身往後座看,被許鳶一把拉回來:“書重要還是人重要?”
她的眼睛都紅了,手指用力到掐進他的肉裏。
傅謹忍著劇痛:“都重要。”
“這位小姐,你不要罵他,是我兒子亂跑,他為了避開我兒子才會撞上去的,修車費多少錢我來給。”
許鳶眯著眼睛看向她:“你賠得起嗎?”
她平時不是這樣的人,可現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隻要想到剛才傅謹再錯開一寸就有可能撞上電箱致命,就覺得心底有股壓不下去的憤怒。
傅謹握住她的手,低聲安慰:“我沒事。”
他拿著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劇烈的心跳在胸腔裏震動。
她的情緒奇異地平穩下來。
“傅謹,你——”
她說不下去了。
一直被忽視的蘇奕青把許鳶扶起來:“沒事了,傅少爺還能動,應該隻是外傷,不過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我剛才叫了救護車了。”
他佯裝關心地詢問:“傅少爺,什麼書這麼重要?是你在學校征集的那些嗎?”
傅謹眯起眼睛看他,沒說話。
許鳶跟他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能從他的每一個細小的動作中發現端倪。
她緊盯著他質問:“你要書幹什麼?”
“收藏。”他想含糊過去。
但許鳶看到了書名:“你收藏兒童書?”
“我——”傅謹卡住了。
他不想讓許鳶知道自己要離開的事,不然她肯定會想盡各種辦法阻止。
許鳶對他有近乎執著的責任感。
救護車恰到 好處地到來,打斷了許鳶單方麵的逼問。
傅謹鬆了一口氣。
去醫院的路上,他一直在擔憂自己的傷會不會影響半個月後的出行,沒有像以前那樣主動找話題打破寂靜。
許鳶終於忍不住開口:“你怎麼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