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期六個月見紅進醫院,隔壁病床女子嬌笑:
“等你老婆生孩子,我們就在隔壁做吧,看看誰的叫聲大。”
我難抑的作嘔在聽到男人的聲音時驟轉冰涼。
本應忙於工作的老公語氣寵溺:“就你最愛胡鬧,誰能比得過你?”
女子嬌嗔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兩人嬉笑著滾作一團。
我毅然終止妊娠,給導師打了電話:“您說的項目,我願意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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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欣然歡迎:“那就兩周後見。”
我掛斷電話,蕭潭的消息就來了。
——你在哪兒?產檢做完了?
我回複他:孩子已經流掉了,我們離婚吧。
他當即打來電話,暴怒聲劈頭蓋臉朝我砸過來:
“童琳你幾歲了,用這種幼稚的方式引起我的注意,我說了在忙工作你聽不懂人話?”
“離婚協議我會盡快給你,你記得簽字。”
他歎了口氣,隔著電話都能想象他扶額的樣子:
“我是真的不想跟你鬧,你要不相信就自己過來看。”
沒一會兒,他的助理來接我過去。
推開包廂門,吵翻天的喧鬧熱烈起哄,人群中心,蕭潭和徐悠悠正在喝交杯酒。
深紅的液體從嘴角溢出,染上曖昧色彩。
我不受控製地想起寶寶從身體裏剝離的痛苦。
當時醫生問我丈夫在哪兒,門外他們嬉鬧著路過。
我閉上眼,淚隱入發間:“死了。”
歡呼聲震耳欲聾,同事們齊齊拍手起哄“親一個”。
蕭潭捧著徐悠悠的臉吻下去,餘光掃到我,動作微頓一觸即分。
女孩同樣看到我,踮腳勾住蕭潭的脖子,追著探出舌頭糾纏。
包廂的歡呼幾乎要掀翻天花板。
一股惡心上湧,我控製不住幹嘔。
聲音打斷了濃情蜜意的兩人,蕭潭眼神閃躲,徐悠悠則佯裝驚喜:
“童姐?今天我入職,蕭哥哥非要給我辦迎新宴,他總是這麼好,真羨慕你能擁有他!”
眾人探究的目光集中到我身上,不屑輕蔑嘲諷,將我的自尊踩得稀爛。
蕭潭寵溺地看著徐悠悠,任她將紅酒強硬地按在我嘴邊:“今天高興,童姐也喝一杯吧。”
我卻看向蕭潭,共處十年,他不會不知道我有胃病,而且在孕期。
“悠悠,別鬧。”他從徐悠悠手裏拿過酒杯。
我鬆了口氣,徐悠悠卻不滿地撅起嘴:“人家隻是想多收一份祝福。”
下一秒,酒杯再次遞到我麵前,蕭潭無所謂地勸:“一杯而已,別掃大家的興。”
我麵色慘敗,賭氣地一飲而盡,餘光看到蕭潭微蹙的眉心。
胃裏立刻感到不適,我不受控製地嘔出來。
紅酒混合著胃酸吐了一身,所有人捂著鼻子退避三舍,蕭潭一把擒住我的胳膊,連拖帶拽將我拉出包廂:
“你存心的是不是?隻要是跟悠悠有關,你就要搗亂!”他甩開我,擦掉酒漬,“妝化這麼白,你要唱戲啊,快去卸了。”
臉色蒼白被誤認為化妝,痛苦嘔吐被認為搗亂。
不愛,連呼吸都是錯。
我捂著絞痛的胃,冷諷:“入職需要喝交杯酒和法式熱吻?你們公司還真變態。”
“你嘴巴放幹淨點,我和悠悠一起長大,我把她當妹妹,要有什麼早有了,還能輪到你。”他警告我,“我顧念孩子不跟你計較,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第一次知道,言語比巴掌扇的更疼。
疼痛讓我攥緊拳頭,無名指的素圈硌得生疼,我摘下戒指,遞給他:“沒有孩子了,我們結束吧!”
他愣了一下,轉眼耐心耗盡,打開我的手。
戒指掉落,滾了幾圈,停在地毯縫隙的灰塵中。
仿若我們十年的相守,最終歸於狼藉。
我疼得站都站不起來,求他送我去醫院,他眼底閃過關切,語氣很不耐煩:“折騰一大圈不就是想讓我跟你回去,行,你等著!”
他再次進包廂說要提前離場,徐悠悠受傷地抱住他的胳膊:“蕭哥哥,這可是我的入職宴,你中途離場我會難過死的。”
蕭潭猶豫幾秒,徐悠悠趁機拉著他唱起了情歌。
包廂門緩緩關上前,我看到徐悠悠得意挑釁的目光。
時間被無限拉長,我疼暈過去又醒來。
同事一個個離去,蕭潭都沒有出來。
包廂門打開一條縫,他和徐悠悠額頭抵著額頭深情對望。
蕭潭毫不掩飾的寵溺,讓我的等待成了大大的笑話。
我拍了照存證,穿著冷汗打濕的衣服,迎著涼風走回了家。
當晚,我挑破腳底的水泡上藥時,徐悠悠發了僅我可見的朋友圈:
真愛即無論何時都是第一選擇。
我點了個讚。
朋友圈秒刪。
蕭潭很快打來電話:“回家了嗎?你看朋友圈了嗎?”
這些年,他鮮少關心我。
如果以前,我一定感動得熱淚盈眶,把他的聲音錄下來,不斷回放重溫。
現在,我隻有滿心蒼涼,反問他:“我應該看到什麼?”
蕭潭的慌張變作厭煩:“你天天陰陽怪氣是不是有病!昨天讓你等我你也不等,我就不該給你打這個電話!”
電話啪得掛斷,嘟嘟嘟的忙音中,我環顧這個家。
冷漠的黑白灰,沒有一絲溫度,我麵無表情收拾東西,將自己本就不多的痕跡全部抹除。
還有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