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寵愛我多年,等到我及笄,迫不及待地與我結成道侶。
新婚之夜,我卻衣不蔽體地被他大卸八塊。
師尊提著淌血的劍,踩著我的汙血,冷然道:
「助我殺妻證道,也算你功德圓滿。」
電閃雷鳴間,師尊應聲飛升。
我死不瞑目地盯著他的身影,江沅年,你敢踩著我的屍骨飛升,我便要你身死道消!
1.
師尊修習無情道多年,六根清淨,清冷出塵。
雖說我愛慕他多年,但是做夢也沒想到能摘下這朵高嶺之花。
所以當我聽到他要和我結成道侶時,第一時間不是狂喜,而是懷疑他是不是被奪舍了。
確定他沒有被奪舍後,我難掩激動道:
「師尊!徒兒明白,徒兒願意!」
師尊一向對我十分縱容,如今即將結成道侶,對我的縱容更甚。
師尊養的矜貴的靈獸靈鳥被我掛上紅綢花,花田裏的靈花靈草被我薅了精光,全部用來裝點婚房。
他平日裏穿的白衣,被我換下來,換成了新裁的紅色嫁衣,常飲得清茶被我換成了烈酒。
師尊難得沒有數落我,隻是默不作聲地任我擺弄。
成親那天,我特意穿著嫁衣到師妹麵前晃。
知道她也愛慕師尊,偏偏往她痛處戳,嘚瑟道:
「師妹啊,如今我成了師尊的道侶,你是不是該改口叫師娘了?」
「叫一聲我聽聽,師娘給你包個幾千靈石的大紅包好不好?」
師尊微微蹙眉,冷淡道:
「青蘿,夠了。」
師妹氣得渾身發抖,隨後冷笑道:
「我看你這師娘,能笑到幾時。」
我隻當師妹說的是酸話,沒心沒肺道:
「師娘我爭取笑得長一點,師妹慢慢生氣,我和師尊可是要洞房咯!」
來到婚房,我麵上滿臉羞澀,手上卻迫不及待地扯師尊的腰帶。
「師尊,我是你養大的,這輩子都是你的。」
師尊製止了我亂動的手,似是自我厭棄。
我不解師尊的猶豫,催促道:
「你不想和我雙修麼,夫君。」
師尊被這個稱呼燙了一下,自暴自棄地擁上我的身體。
如此清冷的人,身體竟也是滾燙的。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邊,我流下幸福的熱淚。
師尊送我到極樂時,我的胸口驟然一涼,竟被仙劍一劍穿心,釘死在床上。
執劍之人,正是方才還與我耳鬢廝磨的師尊。
師尊臉上的情潮還未褪去,眉目已恢複了冷厲。
我不可置信道:
「師尊,我們不是道侶麼?徒兒到底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
師尊明知道我最怕疼,一劍穿心還不夠,抽出仙劍,利落地將我的手腳軀幹一塊塊削掉。
我疼得身體魂魄一齊蜷縮,恨不得立刻魂飛魄散。
「我自幼修習無情道,你偏不識好歹糾纏不休,師徒有倫,你竟大逆不道妄想為師。」
「助我殺妻證道,也算你功德圓滿。」
師尊五指成爪,隔空剜下我蓄滿眼淚的雙眼。
接著電閃雷鳴,劫雷劈下。
道侶流下的充滿愛意的眼淚成了法寶情人淚,為師尊擋下了道道劫雷後,我的眼睛化成了飛灰。
師尊無情道成,飛升成仙。
而我,失去了雙眼,躺在喜床上,衣不蔽體地被大卸八塊。
飛升的劫雷引起了修真界的震動,一時之間,所有的友人仇人都知道了師尊飛升的消息。
師妹聽到動靜,立刻趕來,滿臉喜色道:
「恭賀師尊飛升!」
師尊的語氣是難得的溫柔,揮手將自己的護身法寶給了師妹。
「白芷,若有仇家來尋仇,你戴好護身法寶,可在為師不在的時候保你無恙。」
「等為師在上界安頓好,就來接你。」
說罷,看也沒看我一眼,便隨著一道金光,以仙人之姿飛升到上界。
為什麼,同樣是師尊的徒弟,師妹被他捧在手心如珠似寶,我卻被他砍成碎塊,成為他飛升的墊腳石。
無情道並非全然無情,隻是有情的對象不是我,我得到的全是他的殘忍。
他怎麼能對我這麼狠。
師尊飛升後,師妹看著碎成幾塊的我,笑嘻嘻道:
「師娘啊,你怎麼笑不出來了?」
如今聽到這個稱呼,我隻覺得諷刺。
當初我是多自不量力,才會逼師妹叫我師娘。
殺妻證道的計劃師尊師妹都心知肚明,在他們眼裏,我不過是個可笑可悲的跳梁小醜。
「知道為什麼師尊和你結為道侶麼?自然是因為他舍不得殺我證道。」
「你以為他為什麼收你為徒,還不是為了把你養大了再殺。」
2.
我和師妹白芷是逃難途中認識的,我是因為村裏鬧饑荒,白芷則是因為殺人奪寶被仇家追殺。
她說小陀峰上的人頓頓吃白米飯,我為了混碗飯,跟著她一同來到小陀峰拜江沅年為師。
白芷出身富貴,根骨奇佳,拜師時落落大方。
長時間的挨餓,讓我麵黃肌瘦,畏畏縮縮,像根蔫巴的豆芽菜。
看到江沅年那樣幹淨漂亮的仙尊,我眼都看直了,落在江沅年眼裏,更是一副癡傻樣。
江沅年看了我一眼,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寫滿了一言難盡。
兩相比較之下,他隨手指了指白芷。
「這個。」
他的師兄戲謔道:
「你這個叫白芷的小徒弟這麼嬌俏可人,若是你殺妻證道時不舍得殺了怎麼辦?」
「那個豆芽菜不錯,留下來養著吧,到時候殺了也不可惜。」
江沅年點點頭,深以為然。
江沅年教養我長大,把我養得矜貴嬌氣,我一直覺得自己好命,從來都是感激的。
沒想到他收我為徒,隻是為了給白芷當替死鬼。
那些疼愛,縱容通通都是假的,不過是為了殺妻證道時拿到情人淚。
碎成一塊塊的身體讓我認清了現實,自此,我不再對江沅年抱有期待。
江沅年,你敢踩著我的屍骨飛升,我定要碎了你的無情道,抽出你的仙骨,讓你身死道消!
3.
江沅年的飛升引來了不少人,最先殺到小陀峰的,是個叫顧陵的魔頭。
白芷本是顧陵的未婚妻,後來殺了顧陵奪走聚魂簪,顧陵被殺人奪寶怨念衝天,死後入了魔,勢必殺了白芷報仇。
顧陵追殺到小陀峰,向江沅年說明了與白芷的恩怨,要求他交出白芷與聚魂簪。
江沅年一力袒護白芷,與顧陵打了個兩敗俱傷,讓顧陵怨念更甚。
如今江沅年飛升上界,沒人能袒護白芷,正是他複仇的好時機。
「白芷、江沅年你們這兩個無恥小人,今日我就先把你宰了,等江沅年下來給你收屍,我再給他宰了如何?」
顧陵獰笑著向白芷揮刀,不料被江沅年留下的護身法寶震開。
白芷得意道:
「師尊留給我護身法寶,你如何動得了我?」
白芷看向一邊被大卸八塊的我,暗示顧陵。
「你錯怪我了,雖然我搶了你的聚魂簪,但是我拜師後,江沅年已經把聚魂簪據為己有了。如今這聚魂簪,被他送給了我師姐當新婚之禮。」
「你若真想報仇,可以把我師姐青蘿帶走,她可是江沅年明媒正娶的道侶。」
如今我神魂不滅,正是因為我頭上的聚魂簪。
原以為他送我聚魂簪是給我留了一線生機,原來還是為了保護白芷。
聚魂簪在我身上,我又背負著江沅年道侶的名號,顧陵怎麼會輕易放過我。
落到顧陵這種魔頭手裏,必是被磋磨到生不如死。
顧陵心念一動,我的斷肢便被黑色的魔氣卷起,扔到了顧陵的魔窟裏。
4.
顧陵支著下巴,無聊地敲著洞窟裏的頭蓋骨。
「哎呀呀,好可憐的小娘子,怎麼變成一塊一塊的了?」
「雖然你師尊不要你了,但是他的仇,還是得你來還。你說,我該怎麼折磨你呢?」
顧陵打不過江沅年,動不了白芷,隻能拿我泄憤。
魔氣有縫合之效,他碎屍了幾隻豬狗雞鴨,再用魔氣將畜生的屍塊同我的身體縫合在一起。
我小時候村裏鬧饑荒,與惡狗搶食的經曆讓我自幼就怕狗。
不知道用什麼畜生的眼睛,我看到了自己應該是小腿的地方,被顧陵縫合了狗的腿。
恐懼和自我厭棄讓我想反胃,我忍不住求顧陵:
「顧陵,我和你並無恩怨,求求你不要把我和狗縫合在一起!」
顧陵開懷大笑,摩挲著我的下巴:
「我看你這嘴巴,適合縫上一隻狗嘴,一定很醜哈哈哈!」
顧陵就是個瘋子,不停地將我砍成碎片,再將我縫合成怪物。
每次都會惡趣味地幫我縫上眼睛,好欣賞我被身上畜生屍體的部位嚇到的表情。
每每被縫合好,我第一件事就是把眼睛剜掉。
「沒意思,玩夠了把你殺掉好了。」
我渾身一哆嗦,陡然清醒。
我不能就這麼死了,我要活下去,將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通通殺了報仇!
「顧陵,你敢動我!我師尊已經飛升成仙,你對我的所做作為,他能從觀塵鏡裏看得一清二楚。」
「我可是江沅年的道侶,他知道你這麼對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顧陵笑了:
「你倒是提醒我了,你是江沅年的道侶。」
顧陵用魔氣把我縫成原本的樣子,隨後自己演了一出戲。
他變成江沅年的樣子,假裝打敗了「顧陵」,救下了我。
「青蘿,你受苦了!」
「你被顧陵這廝傷得太重,元氣大傷,不能運功療傷,我們既已結成道侶,可用雙修之法療傷。」
顧陵身上的魔氣濃重,我一早就聞出來了。
他想假扮江沅年和他的道侶雙修,借此侮辱江沅年。
我倒要看看江沅年的無情道是否真的無情。
我順水推舟,假裝沒發現,與顧陵雙修。
5.
上界。
江沅年的師兄比他早飛升,勸告他:
「師弟,被殺妻證道之人往往怨氣難消,你要不想被青蘿索命,我勸你早日下界安撫。」
江沅年不以為意,冷淡道:
「不必管她,她不敢。」
江沅年下界後,看到的正是這幅情景。
顧陵化作他的樣子,我躺在顧陵身下,留著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