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結束,安倩讓我先下樓,她和朋友們有話要談。
我在車裏等待,看到門口走出來的安倩和一夥人。
她和其他人揮揮手告別,然後跟周知禮麵對麵握著手,很親密地聊了幾分鐘,最後還擁抱了。
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的時候,安倩嘴角掛著明顯的笑容。
“聊了什麼,這麼開心?”我隨口一問。
“你不用知道,開車吧。”
安倩低頭把脖子上的項鏈拿下來,小心地放到包裏保存。
我腳踩油門,心情酸溜溜的。
“我也送過你珠寶首飾,沒見你這麼開心過。”
安倩坦言,“周知禮跟我說,他前不久投資失敗,房子車子和手表都賣了。但是他一直留著這條鑽石項鏈,因為這是他答應我的,是送給我21歲的生日禮物。”
我好一陣無語,“既然你都知道了,他現在是個窮光蛋,你還要跟他在一起?”
“對,我愛他。”安倩毫不猶豫。
“那我算什麼?我們八年婚姻算什麼?”
安倩一時啞然。
回家的路上,安倩講起一件往事。
“不知道你聽說沒,我大三的時候,家裏的企業經營不善倒閉了。我爸媽去世,還欠了一筆債。”
“如果沒有周知禮替我還錢,我可能就沒辦法順利畢業了。那時候身邊朋友沒有一個人幫我,多虧了他,我才沒有淪落到輟學打工。”
安倩的自言自語,讓我當場愣住。
大三那年,她爸媽接連過世,隻剩一個早年喪妻喪子的舅舅跟她相依為命。
她家的企業是被競爭對手坑害的,欠下一筆巨額債務。
變賣所有家產,還是填不滿那些漏洞。
從前她揮金如土,隨隨便便一件首飾就六位數,她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淪落到為了區區二十萬發愁。
人都是會趨利避害的。
安倩失去了富家千金的光環,昔日好友全部離她而去。
她的美貌吸引了太多不懷好意的人,同學,校友,甚至父親曾經的合作夥伴,都想在她陷入絕境的時候踩上一腳。
當時舅舅為了幫她度過難關,準備把自己的房子抵押給銀行,隨便租個房子,再供她繼續讀書。
各方壓力的打擊下,安倩情緒崩潰,決定退學。
每一個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的人,都是有所圖謀,她幹脆誰也不信了。
那時的我根本沒有辦法親近她,她渾身帶刺。
她隻會認為,這筆錢是用來買她的身體,或者婚姻。
而我,和那群蒼蠅似的家夥一樣,一樣的卑鄙無恥,落井下石。
所以我才選擇隱瞞,直接把錢給她舅舅。
隻要解決債務問題,她就可以繼續學業,畢業後有一個好的前景。
明明那個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是我,怎麼就歸功到周知禮身上了?
“是誰告訴你,幫你的人是周知禮?”
安倩理直氣壯,“我舅舅說,送錢的男生是我的大學同學。除了我的初戀,誰會這樣默默付出,還不求回報。”
我剛想說那個人是我,安倩卻陰陽怪氣的,不給我插嘴的機會。
“我都問過周知禮了,他承認是他做的。錢我也已經還給他了,是用我自己的存款。跟你又沒關係,你幹嘛這麼激動?”
我氣得不行。
“他臉皮真厚啊,那筆錢明明是我給你舅舅的!”
安倩用鄙夷的目光掃視我,把臉轉到另一邊,“算了,我不想跟你聊了。”
回到家,安倩去臥室看了眼熟睡的女兒。
她坐在鏡子前卸妝,我不依不饒纏著她,“我們一塊去你老家,去見你舅舅。或者打個視頻電話,問他送錢的人到底是誰?”
安倩歪頭摘耳環,累得不想理我。
“我很累了,秦飛。我知道你不願意離婚,什麼假話都說的出口。我愛周知禮,並不全是因為那筆錢。”
是啊,假如她貪慕虛榮,她不會嫁給我。
假如她愛的是周知禮曾經的帥氣和才華,她不會在見到周知禮的落魄後,還堅持投向那個男人的懷抱。
突然間我又開始胃痛,我捂著嘴跑到洗漱台嘔吐,伴隨著發苦的液體流出來的,還有一灘粘稠的血。
“你怎麼了?吃壞肚子了嗎?”
安倩關懷的話語,在我背後響起。
我慌張地打開水龍頭把血跡衝掉,用力推開她,“別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