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失明後,我發現我的丈夫早已有了新歡。
他們在我身邊旁若無人的親熱,甚至不惜將我囚禁。
七年的感情,我卻隻是一個他“夫妻伉儷”形象的注腳。
後來,當我拿著他的犯罪證據,尋找竹馬幫助後,
他卻跪在我腳邊對我說:
“語柔,我真的好愛你。”
可這場戲,究竟誰是主角呢?誰又是觀眾呢?
玻璃瓶在我手中爆裂開來,刺鼻的化學氣味瞬間充滿了整個實驗室。
我甚至來不及反應,滾燙的液體就已經迸濺到我的臉上、我的眼睛裏。
那一刻,我感受到的不隻是灼燒的劇痛,更是整個世界在眼前崩塌的絕望。
“語柔!”尖叫聲中,我聽見慌亂的腳步聲。
有人在打電話叫救護車,有人在大聲喊著讓其他人離開實驗室。
但這些聲音都像隔著一層玻璃,逐漸變得模糊而遙遠。
我的意識在痛楚中漸漸渙散,最後的畫麵,是實驗室慘白的日光燈。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眼睛上厚重的紗布讓我看不見任何東西,但我能感覺到有人握著我的手。
那觸感我再熟悉不過——是我的丈夫,程燁霖。?
“醫生說你的眼睛……”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但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如果是從前,這樣的話一定會讓我感動得淚流滿麵。
可現在,我卻隻覺得諷刺。
因為我太了解這個男人了,了解到連他的歎息都能分辨出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在外人眼裏,他是完美丈夫;在我心裏,他不過是個優秀的演員。
但不得不說,這一次他的表演格外出色。
每天清晨,他都準時出現在病房,手裏捧著不同的鮮花。
“今天是白色的馬蹄蓮,純潔又優雅,很適合你。”
他的語氣溫柔得能掐出水來,仿佛我是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護士們都被他的“深情”打動了。
“程老師真是太疼愛太太了,”
她們經常這樣說,“每天早出晚歸地照顧,連工作室都不去了。”
她們不知道的是,程燁霖根本沒有放下工作。
在我裝睡的時候,我聽見他在病房裏接著一個又一個商務電話。
有時他會走到走廊上私語:
“對,這次的事故反而是個機會……我的形象會更親民……
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最諷刺的是換藥時刻。
每次當護士揭開我眼睛上的紗布,疼痛就像鈍刀割肉一樣讓我痛不欲生。
程燁霖會輕聲安慰我,說一些“別怕,有我在”之類的話。
但我知道,他另一隻手正悄悄舉著手機,記錄著這感人至深的一幕。
那些照片後來都出現在了他工作室的的宣傳材料裏。
配上煽情的文案:著名畫家程燁霖堅貞不渝的愛情,在這個功利的時代顯得彌足珍貴。
記者們聞風而來,像嗅到腐肉的禿鷲。
他們在病房裏架起攝像機,要拍攝這對“模範夫妻”的日常。
程燁霖的表現更加賣力了:
他細心地幫我梳頭,溫柔地喂我吃飯,甚至還即興演講了一番:
“當我看到她躺在手術室門口的時候,我的心都碎了。”
他說這話時聲音顫抖,“但我告訴自己,我必須堅強。
因為愛一個人,就是要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給她依靠。”
閃光燈不停閃爍,我仿佛看見記者們感動得直抹眼淚。
多麼動人的畫麵啊——成功男人在妻子遭遇不幸時的不離不棄。
隻可惜,這不過是一場精心編排的獨角戲。
夜深人靜時,程燁霖會收起他的表演。
他不再用那種刻意的語氣說話,也不會像白天那樣頻繁地問我感覺如何。
手機響個不停,都是工作上的事。
偶爾我會聽見他得意地說:“最近的輿論效果很不錯,工作室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少。”
最諷刺的是,他現在反而因為“照顧患病妻子”這件事在藝術界名聲大噪。
各大媒體爭相報道他的“感人事跡”,什麼“藝術界楷模”、“最佳丈夫”的稱號紛至遝來。
我躺在病床上,聽著電視新聞裏對他的讚美,忍不住想笑。
這個男人最大的才能,就是把虛偽包裝成真誠,把表演變成人生。
而我,不過是他人生舞台上的一個道具,一個幫他塑造完美形象的工具。
終於到了出院的日子。
程燁霖攙扶著我,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他甚至特意清空了整個醫院大廳,不讓記者拍到我狼狽的樣子。
“慢點,小心台階。” 看起來多麼體貼啊!
保鏢們在兩旁開道,我能聽見此起彼伏的快門聲——
原來他還是放了幾個“信得過”的媒體進來。
想必明天又會有一波“模範丈夫”的報道吧。
“到家了。”車子停穩,程燁霖說。
我聽見他吩咐司機和保鏢離開。
電梯升到頂層,門一打開,消毒水的味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家居香氛。
“啪”的一聲,玄關的燈亮了。
程燁霖鬆開攙扶我的手,我聽見他隨手把鑰匙扔在玄關櫃上的聲音。
空氣突然變得凝重。我知道,演出結束了。
“你真是好樣的。”他的聲音冷得像冰,與幾分鐘前在醫院門口判若兩人,
“三個月,整整三個月!你知道我這三個月是怎麼過的嗎?”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黑暗中,他的怒吼像利箭一樣刺向我:
“你知道為了照顧你,我錯過了多少重要的應酬嗎?
那些同僚們,哪個不是帶著年輕漂亮的太太出席,
而我呢?我帶什麼?帶個殘廢嗎?”
眼淚終於還是落下來,浸濕了紗布。
“程老師,您消消氣。”一個溫柔的女聲突然響起。
是徐玉穎,程燁霖的私人助理。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在這裏的。
“這事也不能全怪太太,”徐玉穎繼續說,
聲音輕柔得像羽毛,卻讓我背脊發涼,“不過這倒也是個機會。”
“什麼機會?”程燁霖的語氣緩和了一些。
“程太太現在這個樣子,暫時是不適合出席社交場合的。”
“正好,最近宴會上不是一直在說,希望程老師能帶個得體的女伴出席應酬嗎?”
“你的意思是……”?
“大家都知道程太太……不方便。
這種情況下,程老師偶爾帶著女助理出席一些場合,不是很正常嗎?”
徐玉穎輕笑了一聲,“畢竟,誰也不能要求程老師把自己困在家裏照顧病人啊。”
我渾身發冷。原來這才是他們的真實目的。
這三個月的苦心經營,不過是為了給今天做鋪墊。
“你說得對。”程燁霖的語氣輕快起來,
“確實,現在是個好時機。大家都會理解的,畢竟我也是被逼無奈嘛。”
“程老師英明。”徐玉穎的聲音更加甜膩,
“下周五就有個晚宴,我已經讓人準備了一條新裙子。
您放心,我一定不會給您丟臉的。”?
“這樣正好,”她繼續說著,聲音故意放得很輕柔,
“慢慢讓大家習慣我的存在。我以後成為程太太,大家接受度也就高一些了。”
我的胸口一陣發悶,呼吸變得困難。
“你們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我冷冷地說,聲音裏是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冰冷,
“不過,別做夢了。我是絕對不會離婚的,不會成全你們這對狗男女。”
“你!”她的聲音裏帶著震驚和憤怒。
“怎麼?”我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笑,“想殺了我嗎?盡管試試看啊。
我倒要看看,你們能不能做得天衣無縫。你們就不怕嗎?”
我強壯鎮定。
這是我唯一的武器了,用言語刺痛他們。
“你想太多了。”她笑了,
“我們還沒蠢到去殺人。但你要是受不了刺激自殺,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原來在他們眼裏,我的命這麼不值錢。?
“語柔,”他終於開口了,聲音故作溫柔,卻讓我感到一陣惡心,
“何必把事情做得這麼絕
隻要你願意離婚,我可以分給你一些財產。保證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我猛地站起身,雙腿發抖:
“別在這裏假惺惺的。想讓我主動離婚?做夢!”
我摸索著往房間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雖然我看不見,但我不想在他們麵前跌倒。
終於,我找到了房門,推開門走了進去。
我的手指在門把手上收緊,用力地關上門。
很快,隔壁房間傳來了曖昧的喘息聲和床墊晃動的聲音。
那聲音一聲比一聲大,像是故意要讓我聽見。
我蜷縮在床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啊……燁霖……”她的聲音故意拔高,清晰地傳進我的耳朵。
他們的喘息聲,曖昧的話語,床架晃動的聲響,一下下敲打著我的心臟。
眼淚打濕了枕頭,我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我知道他們就是要這樣折磨我,要用最殘忍的方式逼我崩潰。
隔壁的聲音持續了很久很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想起了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
那是一個陽光炙熱的午後,我一個人坐在商場的咖啡館裏,窗外是人來人往的街道。
我低頭翻著書頁,注意力全在文字裏,完全沒有意識到窗外有人注視著我。
直到有個奇怪的男人的身影闖進我的視線。
他手裏拿著一個速寫本,目光專注得像要看穿玻璃,落在我身上。
那一瞬間,我還以為是哪裏出了什麼問題,愣愣地抬起頭。
隔著玻璃,他笑了,眼裏帶著一絲孩子般的興奮。
“喂!我們還逛不逛了?”旁邊的女人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沉浸。
那個女人也是個美女,站在那裏氣鼓鼓地看著他。
他皺了皺眉頭,轉頭對她說了一句什麼,然後又轉回來,繼續畫著。
那個女人似乎被他激怒了,跺著腳喊道:“程燁霖,你給我滾吧!”
我有些怔住了,出於禮貌或者不想被誤會,我趕緊合上書,拿起咖啡準備離開。
可當我走到商場的另一層樓時,我無意間看到樓下的他。
他在奔跑,腳步倉促,目光焦急地在人群中尋找著什麼。
直到許久之後,我才知道他那天是在找我。
後來,我在他的畫展上再一次遇見了他。
他的個人畫展開幕,熱鬧非凡,而我作為主辦方老板的女兒被父親拉著去出席。
沒想到剛走進展廳,我就聽見有人激動地喊了一聲:“是她!”
我抬頭,發現他站在展廳中央,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有些不知尷尬。
他拿起畫筆,走到牆上掛著的畫前,添了一筆。像是歎息,又像是釋然。
“原來你的眼睛是琥珀色。”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卻笑了,拿起那幅畫遞給我:
“當年,就是因為你的眼神,我連女朋友都甩了。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像個瘋子。”
從那天開始,他就像發了瘋一樣地追我。
鮮花、晚餐、約會,什麼都不缺。
即便我一次次拒絕,他還是執著地出現,像個永遠不會被打倒的戰士。
後來,我終於答應了他。
結婚後,他變了很多。
曾經那個身邊圍滿女人的人,不再出現在緋聞中。
他陪我走過父親去世的那段灰暗時光,他在雨夜裏為我擋住所有風雨,他把畫筆當作媒介,將我刻進了每一幅畫裏。
為了他,我把父親留下的家產幾乎用盡。
他有驚人的天賦,畫裏的世界絢爛得像童話,但他需要一個推手,而我願意成為那個推手。
我用盡所有人脈,為他爭取最好的畫展資源,用金錢鋪平他通往頂級畫家的道路。
他沒有讓我失望。
他的名字漸漸成為藝術圈的金字招牌。
他的每一場畫展都爆滿,他的作品成為拍賣行的座上賓。
媒體和圈內人都說我們是“神仙眷侶”——
他是天賦異稟的藝術家,而我是那個懂得欣賞並支持他的人。
可如今呢?
這才結婚的第七年,他說不愛了,輕描淡寫得像是在扔掉一支用盡了的畫筆。
果然,男人沒有一個是不愛年輕女孩的,尤其是藝術圈的男人。
追逐新鮮感、刺激感,以及被崇拜的虛榮心。
我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隻要我還活著,他們就別想稱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