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歲那年,爸爸犧牲了,
是爸爸的學生陸斯年收養了我,他讓我叫他小叔叔,
我一直以為我們是雙向奔赴,
直到表白被拒時,他滿眼厭惡與厭煩:
“褚嘉蘭,我們除了舅舅和侄女的關係外沒有任何成分!你越界了!”
“搞清楚你自己的定位,你仗著你爸和我的關係糾纏了我5年,也該放過我了吧?”
羞恥和狼狽讓我改了誌願一走了之,
後來陸斯年抓著我的肩歇斯底裏:
“對我表白了就一走了之,你把我當什麼?”。
可我隻是平靜的看著陸斯年:“我把你當親人,是我最敬重的二叔。”
生日宴會上,我坐在角落沙發邊看手機屏幕上的消息:
【小叔叔,今天是我21歲生日,您能來嗎?】
可小叔叔陸斯年一直沒回複。
正當我猶豫要不要打電話時,門外響起一陣人聲,是陸斯年來了,
可他身後跟著他昨天答應交往、並公開發在朋友圈裏的醫生女友——溫欣悅。
而他寵溺的視線也全程在溫欣悅身上,
“嘉蘭,生日快樂!”
溫欣悅笑得很溫柔,遞給我一個禮盒,
陸斯年這時才終於轉頭看我一眼:
“你嬸嬸送你禮物,你不打算打開看一眼再說聲謝謝嗎?”
冷淡的話語,和上月他拒絕我表白時的語氣一樣。
我心中的酸澀難以言消,打開禮盒後卻頓在原地,
是一份戶口本,其中一頁寫了我的名字,
也就是說,從今日起,我正式變成了陸斯年的家人,
這個戶口本,斷掉了我對陸斯年的所有念想...
我抬起頭,不敢置信看向他,
“嘉蘭,上戶這個提議是我提出來的,你不要怪斯年哦,”溫欣悅在這時說話了,
“你在斯年身邊呆了多年,是時候是陸家的一份子了,所以給你上戶是一件好事呢,”
“成為陸家人之後你就有底氣了,在外麵接觸一些人和事後,就能體會到誰才是更在乎你的人。”
溫欣悅如此深意的話讓我遍體生涼,
難道小叔叔告訴溫欣悅我上個月向他表白的事情了?
不然為什麼會給我這個戶口本呢?
可就因為我表白了,陸斯年就要我斷絕掉所有念想嗎?
我在他眼中就這般不恥嗎?
我眼淚在眼眶打轉,可陸斯年還是一臉冷淡看著我,
“還不謝謝你嬸嬸?”
我格外難堪,卻還是極力忍住眼淚微笑看向溫欣悅,
“謝謝嬸嬸,禮物...我很喜歡。”
溫欣悅溫柔笑了笑,“你喜歡就好!”
“褚嘉蘭,把戶口本拿上。”陸斯年也開口道,
“以後,你就是陸家人,做什麼事情都要考慮一下後果,好之為之!”
我喉嚨發緊,顫著手拿起戶口本,
上麵黑白分明的褚嘉蘭三個字,刺得我雙眼生疼。
再一抬頭,陸斯年拉著溫欣悅去了舞池中央,
兩人男帥女美,格外般配,很快成了全場焦點,
而在場的人好像也都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看著陸斯年跳舞的模樣,我心臟疼得發麻,
他對溫欣悅那份寵溺,是我曾擁有過的,
我一直記得,爸爸在邊境犧牲後,
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要把我的第一次拍賣給高利貸的人時,
是陸斯年像神明一樣出現,說我是他的人;
也記得自己在遇到學業問題無法解決時,
是陸斯年去求了相關領域的專家來為我解惑。
更記得自己生理期痛得滿床打滾時,
是陸斯年一邊轉過紅透的臉一邊用溫熱掌心幫我按摩小腹。
說來也怪我,是我錯把照顧當成喜歡,
我們年齡相差不大,隻有6歲,
我一直以為他也喜歡我,便飛蛾撲火般告白,
可得到的卻是冰冷的言語:
“褚嘉蘭,我們除了舅舅和侄女的關係外沒有任何成分!你越界了!”
“我不明白你怎麼會有這種惡心的想法,你讓我覺得失望!”
這兩句話讓我周身血液倒流,羞恥到極致,
可我不明白,如果陸斯年不喜歡我,
他為什麼又要做出讓我誤會的事情呢?
為什麼不在最開始就把我放在戶口本上呢?
如果不喜歡我,
那我16歲時給他的情人節巧克力,他就不會接受了,
也不會戴我18歲時親手織的圍巾,
更沒有紅著臉給我買心語是“緊緊鎖住你”項鏈的舉動。
這時一陣驚呼聲讓我回過神來,我抬頭看去,
陸斯年正在舞池中央單膝下跪向溫欣悅求婚!
我心臟狠狠一疼,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在此刻滾落,
原來這就是陸斯年愛上對方的模樣,
原來這麼久以來,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
陸斯年和溫欣悅在宴會上成了焦點,
我這個主人卻在深夜無人的路邊遊魂一般走著,
回到出租房時已經過了12點,我的生日就這樣結束了。
眼淚幾乎流幹,我在客廳呆了一整晚,
連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再醒來時已經天亮了,我卻躺在了床上。
我自問沒有夢遊,記憶也過目不忘,
我絕對沒有在中途醒來回到床上去睡的舉動,
正當我疑惑時,鼻尖卻聞到了一股香味,
是陸斯年身上常年噴的Burberry男香香水味道,
陸斯年來了?
可他不知道我出租屋的地址,
可能是我多想了。
我收拾了一下準備去醫院上班,打開門卻發現了一地煙頭,
是陸斯年常抽的牌子,他真的來過!
我迫不及待跑下樓,果然在大門口發現了正要離開的陸斯年,
“陸斯年!”我大喊出聲,他的身影頓在原地,
我跑向他,心臟劇烈跳動,
也不知是跑步帶來的跳動,
還是抓住最後一根名為期盼的救命稻草的跳動,
“昨天你來過了嗎?你怎麼知道我出租屋住址的?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搬出去的?”
陸斯年微微低頭,眼中清冷淡漠,
“褚嘉蘭,我沒瞎,我家東西少了我是能看見的。”
陸斯年揉了揉眉心,語氣煩躁:
“昨天我在宴會上做的事,你看見了嗎?”
我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但還是點點頭,
下一秒,陸斯年冷淡的語氣打破了我的幻想:
“我這樣做是為了讓你知道,我不可能畜生到對你有想法,”
“昨晚是因為悅悅發現你不見,才讓我調監控去找你;褚嘉蘭,收起你那副自以為是的嘴臉。”
“以後,請你和我保持該有的距離,聽清楚了嗎?”
我耳朵陣陣嗡鳴,直到他消失在我視線裏,
我才回過神來,眼淚早已浸濕衣領。
原來陸斯年真的是厭惡我到極致了,
連多餘的眼神都不願意施舍給我...
成年人的世界是殘酷的,再難過也不能影響工作,
來到醫院後,一直以來都很安靜的醫生辦公室此刻卻很興奮,
“嘉蘭,你知道嗎,等會兒會來一個很優秀的醫生呢,據說也是從部隊醫院調過來的!”
部隊醫院?我心中一動,
不知道為何,腦海裏浮現出了溫欣悅的臉來,
而下一秒,一個男醫生興奮看向門外:“來了來了!”
我轉頭一看,心一沉,真的是溫欣悅!
這時副院長開口:
“從今天開始這位溫醫生就要和你們一起共事了,她在內科領域裏技術是頂尖的,並且在你們之上,”
“以後大家有問題可以問溫醫生,互相尊敬,且互幫互助!”
溫欣悅的到來讓大家十分歡迎,副院長離開後,
所有人蜂擁在她身邊,隻有我站在一邊,
在這個辦公室裏,除了剛轉正的我,
其他人以前都是從部隊醫院調過來的,
所以平常就和他們沒話題的我,現在更沒有存在感了。
我整理著病例,溫欣悅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嘉蘭。”
我轉過頭,溫欣悅淡淡一笑,
“雖然我倆是家人,但作為你的上級,我也會很嚴格的哦!”
我輕扯嘴角算是答應,心中卻是紛亂一片,
溫欣悅如果在這裏上班,那就意味著陸斯年也會來這裏接她下班吧?
醫生在工作期間不允許摻雜過多個人情感,
我極力壓下心思認真工作,安生的日子過了好些天,還算是平靜。
這天我到醫院上班,剛打開門,
便看見溫欣悅躲躲閃閃的藏著什麼東西,
我有些奇怪,卻也沒多想。
人到齊後,我們進了手術室準備,
不知道為什麼,溫欣悅隻讓我、麻醉師另一個男醫生進了手術室,
並且在手術開始前,關掉了手術室內的監控,
“病人說想保護自己的隱私,特意交代了我們不開手術室的監控。”
溫欣悅淡淡道,“好了,開始吧!”
手術過程中和往常一樣順利,可就在這時,溫欣悅突然開口:
“褚嘉蘭,你來。”
我一愣,我?我才剛轉正就拿手術刀嗎?
溫欣悅將手術刀遞給我,
“患者胃部目前處於20%壞死狀態,把它全切掉,放人工胃袋進去!”
我懵了,
患者的胃雖然有20%壞死狀態,但都是能正常進行消化的,
雖然會讓病患瘦弱很多,進食也會有一些限製,
但若像溫欣悅說的那樣安裝人工胃袋,對患者的痛苦隻會加劇,
且根本不能從根本上解決患者的問題!
“溫欣悅,你瘋了吧?這樣做對患者的病有什麼好處嗎?”
我有些不敢置信道,
可溫欣悅眉都沒皺一下,“我這樣做自然有我的考量,有我在旁邊看著,你怕什麼?”
我轉頭看了看麻醉師和另一個對溫欣悅有好感的男醫生,
他們像是沒聽到一般。
“褚嘉蘭,快一點!不要耽擱時間,患者的血壓開始下降了!”
溫欣悅有些不耐煩,
我心下總覺得有哪裏不對,手術刀拿在手上始終沒有下去,
“嘖,褚嘉蘭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來!”
男醫生搶過了手術刀,擠開了我,
我被擠了個踉蹌,隻能在一邊遞著手術用具,
半小時後病患手術結束,被推到了重症監護房,
而褚嘉蘭在離開手術室後,意味深長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疑惑,心中忽然不安起來,
直到3天後,我才知道那份不安不是空穴來風。
今天輪到我值守,可剛一進醫院,就有人對我指指點點,
就連有些病患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
我有些奇怪,打開辦公室的門,卻發現副院長正沉著臉站在辦公室裏,
而他身旁,正站著我沒想到會來的人——陸斯年!
“...小叔叔?”他怎麼會來?沒等我反應過來,副院長便朝我走來,
“褚嘉蘭,你太讓我失望了!”
“病患的胃部手術,你為什麼要全部切掉安裝人工胃!你知不知道患者更換人工胃後感染去世了!”
我懵了,一時間愣在原地,
“副院長,這是我的過錯,我沒能讓褚嘉蘭改變自己的決定,”
沒等我反應過來,溫欣悅在這時開口道,
“嘉蘭年紀還小,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作為她的家人及上級,我願意帶著嘉蘭去給死者家屬賠罪道歉,承擔責任!”
溫欣悅朝副院長鞠躬,臉上寫滿了慚愧,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溫欣悅,
怎麼這個人編瞎話都能編得那麼像?明明不是我!
“副院長,切除死者胃部安裝人工胃袋不是我的決定,也不是我做的手術!”
心中的委屈鋪天蓋地,我哽咽的呼喊出聲,
“是周醫生聽了溫欣悅的安排把我擠到一邊做的手術,我根本沒有動手!”
“你瞎說什麼呢!”周醫生開口反駁,可我沒有忽略掉他眼中的那抹閃躲,
“溫醫生在手術室裏明明是叫你的名字去動手術的,我全程都看在眼裏,你怎麼憑空造謠呢?”
我渾身血液倒流,後背一片冰冷,
原來如此...
這個周醫生並不具備能動手術的能力,但他被褚嘉蘭叫進去做了手術,
難怪他可以進手術室,原來已經和褚嘉蘭串通一氣了!
“褚嘉蘭,你這種做法是嚴重的違紀行為!”副院長更嚴厲了,
看向我的眼神越發狠戾,
“我沒有做!”我堅定開口,“我敢用我的人格和職業生涯擔保,事發之前我是提出過疑問的,”
“可溫欣悅根本沒有聽我的,副院長,溫欣悅的一麵之詞根本不能信!”
“那你能證明你現在的說法嗎?你有證據嗎?!”副院長怒吼出聲,
這一聲怒吼,讓我再一次愣在原地,
對啊...溫欣悅在做手術之前,將手術室裏的監控關掉了...
這件事情,死無對證,我百口莫辯,
“行了!”副院長一揮手,臉上的憤怒之色絲毫未減,
“溫醫生,你務必帶著褚嘉蘭去給死者家屬認錯,再商量一下賠償的問題!”
副院長說完轉身就走,根本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
轉過頭,發現陸斯年此刻正看著我,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失望和鄙視,
讓我全身血液再一次冰涼。
“小叔叔,不是我做的!你要相信我!”我急切抓住陸斯年的衣袖,
“小叔叔,你想一想,這麼久以來,我到底做過什麼錯事?我有給你添過一次麻煩嗎?”
“你不能隻相信溫欣悅的話啊,小叔叔——”
“夠了!”小叔叔聲音低沉卻帶著怒意的打斷了我,
“褚嘉蘭,你的謊言欺騙不了任何人,別想把錯怪在悅悅身上!”
我眼淚落下,心臟的劇疼像是要把我整個身體硬生生撕裂一般,
“小叔叔,你寧願相信我,也不願相信我和你相處的那些年嗎?”
陸斯年皺緊眉,
“褚嘉蘭,你的話我不會相信,在我看來,你就是憎恨我答應了悅悅的表白,將怨氣撒在悅悅身上,”
“你為人虛偽,歹毒,我現在才發現,以往收養你,是我做過的最錯誤的事情!”
腦內轟隆一聲,耳朵嗡嗡出聲,
我甚至沒聽見接下來陸斯年的話,
隻看見他的嘴唇一動一動,可看我的眼神冰冷至極,
原來在陸斯年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因為他的誤導,讓我誤以為他喜歡我,可等我表白後,他卻比我如蛇蠍,
在他眼裏,我就像是一隻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我喜歡他的這些年,就像是一場笑話...
心如死灰,連溫欣悅什麼時候將我拉到門外我都不知道,
回過神來時,我倆已經站在了樓道裏,
此刻的溫欣悅正似笑非笑看著我,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定定看著她,問道,
溫欣悅笑了笑,“褚嘉蘭,看不出來,你還挺聰明的,但你的聰明在我這裏行不通,”
“明明是你做出來的爛事,憑什麼要讓我替你背鍋!”我悶聲吼著,
溫欣悅無所謂的聳聳肩,
“我愛陸斯年,他有錢,有權,有公司,可以幫我跨越階層,我離不開他。”
“你要是一直在他身邊轉悠,他隻會將目光放在你身上,我不想冒這個險,所以才用上戶方法,徹底斷絕掉你的心思!”
“給死者家屬賠償的錢我給你支付,但你要離開這個醫院,因為未來陸斯年以後會來接我,我不想讓他和你說話,你明白了嗎?”
我氣得渾身戰栗,指甲深陷進手心,掌心一片黏糊糊的,我知道已經流血了,
“溫欣悅,你就不怕有一天你這樣做會遭報應嗎?”我冷笑出聲,
“我不會離開的,這個醫院如果有你這種醫生,才是整個醫院和全部患者的災難!”
溫欣悅臉色青了些許,隨即嗤笑出聲,
“不會離開?那6千萬的賠償費,你有嗎?”
腦袋像是用悶棍砸了一般悶悶地疼,6千萬...
以前和陸斯年住在一起時,陸斯年給我的卡雖然沒有金額限製,
但我從沒想過要從他卡中拿錢出來自己存,並且每用一筆我會和陸斯年報備,
所以這些年來,我根本沒有儲蓄的概念,
6千萬,這分明是要逼死我!
溫欣悅算得實在是太狠了...
“褚嘉蘭,你別無選擇的,答應吧!”溫欣悅笑著的回答,
像是在說今天天氣有多好一般。
我恨得喉嚨湧上血意,可我沒有一點辦法。
*
我記不清楚我是怎麼回到出租屋的,
我隻知道等我徹底清醒過來時,已經是兩天後了,
地上全都是喝空的酒瓶,還有我失手打翻的花瓶等等,場麵亂七八糟。
捧著劇痛的頭想了好久,才想起來兩天前發生的事,
因為我無法償還6千萬的賠償金,
溫欣悅拉著我去給死者家屬道歉,還當麵填下了支票,
在家屬捧著支票離開之後,溫欣悅看著我開了口:
“褚嘉蘭,辭職信我已經給你寫好,從現在開始,你就不要再來這家醫院了。”
“我希望你能做到。”
溫欣悅的話還回蕩在我耳邊,眼睛很酸,可沒有眼淚流出,
醫生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口碑,溫欣悅如今這一操作,
已經變相告知了所有人我技術不精,我的醫生前途算是徹底毀了...
我在客廳沙發上坐了很久,才起身收拾起家中,
我不能坐以待斃,醫生就是我畢生的夢想,那些欲加之罪不可能輕易打倒我。
將雜物收好後打開門準備去樓下垃圾場扔掉,
卻在下樓時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嘉蘭。”
這個熟悉的聲音,我就算閉著眼睛都能分辨得出來——陸斯年。
可我並沒有回頭,將垃圾扔掉之後我轉身準備回家,
卻被溫熱的手掌拉住,
我心中仍舊是一片鈍痛,可還是臉色平靜看向陸斯年,
“放手。”
陸斯年皺眉,“人都不叫?以前教你的那些禮儀去哪裏了?”
我嗤笑一聲,“教我的爸爸已經死了,我沒有人教,你滿意了嗎?”
“褚嘉蘭!”陸斯年憤怒低吼出聲,“不要惹我生氣!”
我卻諷刺地看向他,
“陸斯年,你要氣什麼呢?”
“你對我的反應誤導了我對你表白,你遠離我厭惡我,我沒怨你;”
“你給我的21歲生日禮物是斷絕掉我念想的戶口本,我沒怨你;”
“你在我的21歲生日宴會上,在那麼多人麵前向溫欣悅求婚,我也沒怨你,”
“所以你要氣什麼呢?是你縱容溫欣悅做了這一切,現在卻反過來讓我不要氣你?”
我的眼淚再度布滿臉龐,憤怒幾乎讓我窒息,嗓音也因為這份窒息感變高變尖銳,
“陸斯年,我就那麼賤嗎?在你和溫欣悅眼裏,我就是個讓你們笑話的玩具是嗎!!”
“就因為我喜歡你,你就要這樣糟蹋我的心思嗎?!”
陸斯年眼中閃過一抹不忍,
“嘉蘭,你誤會我了,我並沒有縱容悅悅,隻是你現在確實處於關鍵時期,我過來隻是想看看你的情況。”
我輕扯嘴角,“托你女朋友的福,我前途沒有了,你們可以放心了,那你可以滾了嗎?”
“褚嘉蘭!我是你小叔叔!”陸斯年死死攥住我的手,力度打到幾乎要捏斷我的手腕,
“我沒有你這種小叔叔!”我的憤怒已經達到頂點,
我猛地甩開他,竟推得他退後了幾步,他站穩後,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我抹掉眼淚,轉身上樓回屋,卻再次被陸斯年攔住,
“嘉蘭,我已經找了關係打點,半個月左右就能重新回到原來的醫院。”
我再次甩開陸斯年將門狠狠關上,關上後卻滑坐在地上,淚流滿麵,
既然當初對我那麼心狠,現在又何必過來關心我呢?
陸斯年,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呢?
我本以為陸斯年說讓我回醫院是在開玩笑,可在我渾渾噩噩過了半個月時,
竟然真的接到了院長重新回醫院上班的電話,
重新回到醫院後,我在辦公室裏的存在感更低了,
就連做手術時,也沒有人叫我幫忙,更沒有人願意和我一起做報告,
可這種煎熬的日子對我沒有任何影響,
我比以前更加認真鑽研技術,不放棄的給上級打報告,
副院長在我的軟磨硬泡下終於答應讓我重新進入手術室幫忙,
這段時間溫欣悅去了其他地方援助,
我正好遇到一個出車禍的患者,
在辦公室其他人都不敢站出來的情況下,我接下了這個患者,
手術全程很順利,患者兩小時後便恢複了清醒,我的口碑再一次逆轉,
慢慢地開始有人願意相信我,
同時也開始質疑前段時間我安裝人工胃袋的事是有人作為,
我也期待自己馬上便能沉冤昭雪。
半個月後,溫欣悅重新回到了辦公室,
當她見到我時,她也沒有意外,反而更熱情的招呼著我,
她汙蔑我的前科我並沒有忘記,出於防備,她的任何示好我都沒有接受,
直到3天後,在家休息的我突然收到了陸斯年和溫欣悅的消息。
陸斯年和溫欣悅發給我的消息大致相同,都是讓我回家吃飯,
之前溫欣悅害我差點丟掉醫生工作的那抹不安,
在此刻再次被放大,
我拒絕之後正打算回房休息,可陸斯年下一秒便打來了電話:
“嘉蘭,你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你還想任性到什麼時候?”
“不要忘了,你現在是陸家人!”
陸斯年低沉平穩的聲音,讓我喉嚨發澀,心中的酸澀被漲得發麻,
自從被陸斯年用近乎侮辱的話拒絕了告白後,我便再也沒有回到那個家中,
那個家裏有我和陸斯年滿滿的回憶,可現在他已經有了女朋友,
那個家,早已不是我想象中的家了。
歎了口氣,我還是收拾了一下自己打車回了陸家,
剛進客廳,便看見溫欣悅正坐在陸斯年的腿上,兩人親吻著的模樣十分忘情,
直到陸斯年看見我,才止住了溫欣悅接下來的親吻,
“嘉蘭?你來啦!”溫欣悅拍了拍紅紅的臉蛋想過來拉我,
卻被我退後一步躲開,
溫欣悅眼中的猙獰一閃而過,瞬間恢複正常,“快進來!飯快做好了!”
“斯年不放心你在外麵,又看你很久都沒有回來吃飯,我都說你已經21歲了,有什麼不好放心的呢~”
溫欣悅話中的深意我能夠聽懂,她是在警告我遠離陸斯年。
陸斯年並沒有搭腔,隻輕咳一聲,“嘉蘭,你去幫幫她!”
我無奈,隻能去了廚房,而進去那瞬間,
溫欣悅便將廚房門關上了,剛剛還在臉上的笑容,
轉眼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便是猙獰和惡毒,
“褚嘉蘭,你賤不賤?像個臭蟲一樣黏過來,之前和你打的招呼你都忘了是吧?”
我平靜看向她,“溫欣悅,人在做天在看,你做的虧心事總有一天會全部暴露出來,”
“你與其在這裏威脅我,不如好好鑽研你自己的技術!”
可溫欣悅無聲笑了,她眼中滿是惡意和興奮,
“不,絕對不會有暴露這一天的。”
聽見她的話後,我心中的不安在此刻被放到了最大,
我下意識想要走,手卻被溫欣悅一把拉住,隨即塞了一個冰涼的東西,
我心下一慌,轉頭一看,卻發現是一把被磨到發亮的菜刀!
心中的恐懼和害怕達到了頂點,這個女人是要做什麼?!
下一秒,溫欣悅便將手放在了鋒利的刀鋒上狠狠一拉,血液像水龍頭被打開一般汩汩而出!
“啊啊啊褚嘉蘭,你做什麼呀!!”
我驚呆了,她的動作實在太快,我根本來不及反應!
陸斯年在這時撞開了門,在看見溫欣悅滿手的血後,不敢置信地看向我,
“褚嘉蘭,你做了什麼?!”
陸斯年一把推開了我,我後腰被狠狠裝在廚房砧板上另一把菜刀刀峰處,疼得我尖叫出聲,
可陸斯年並沒有在意我,他著急的扶起在地上的溫欣悅,
溫欣悅早已哭得滿臉都是淚,“斯年,斯年我好疼...”
“斯年,我的手...我的手要做手術的!嘉蘭,你...”
溫欣悅詞不達意的兩句話,讓陸斯年滿臉憤怒的看著我,
他猛地起身朝我走來,我剛想開口解釋,
臉上便挨了一記重重的巴掌!
耳鳴嗡嗡的聲音遍布我整個耳腔,我被打得頭暈眼花,眼前一片漆黑,
卻還是聽到了陸斯年責罵我的話:
“褚嘉蘭,今天我總算是徹底相信了你的為人,你一點都不像你爸的女兒!”
“你爸是個有擔當有能力的真男人,而你就是一個歹毒陰險的瘋狗!表麵一套背裏一套的騙子!”
“悅悅這雙手是要做手術的,靈敏度就是她的生命!要是她的手有什麼閃失就拿你的手來還!”
我眼睜睜看著陸斯年攔腰抱起溫欣悅離開了家,徒留下我一個人在廚房呆呆站著,
過了好久,我才輕輕捂住自己的臉,碰一下便是鑽心的疼,牽扯到嘴角後又是一陣劇疼,
我慢慢移動到鏡子前,我的臉已經被打腫,嘴角也腫得老高,還有血溢出,
後腰好像濕濕的,我摸了一下,滿手的血,
轉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滴落了一路,
可我感受不到疼了,就連心臟上那股撕裂的疼痛我也感受不到了,
耳邊還回想著陸斯年剛剛的話。
這是他這些年以來第一次提到我爸爸,可我沒想到,
他是在今天這個場合提到的,
他不相信我,他說我不是我爸爸的女兒...
為了溫欣悅自我毀滅的做法,他第一個選擇相信的是溫欣悅,
相信之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我的耳光,
陸斯年,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原來那些年我對你的暗戀和喜歡,
全部都是你在我濾鏡裏的模樣罷了...
是我不好,我不該飛蛾撲火,我不該把他想得過於美好...
我無聲看了看地上的血跡,轉身離開,
一路上有人對我指指點點,我沒有理會,隻慢慢走向自己的出租屋,
卻終究是眼前一黑,暈倒在路邊。
再醒來時,已經在醫院了,
我後腰上流血的傷口已經包紮好,而守著我的人,
是一直以來對我幫助很大的心血管主任趙教授。
“醒啦?”趙教授慈愛地看著我,她臉上的笑容還是和往常一樣,
並沒有因為之前醫院裏發生的一切而鄙視我,
“你的傷口不深,現在就可以出院回家休息了。”趙教授笑道,
“嘉蘭,你的為人我是知道的,你的技術我也是知道的,若沒有全部的把握,你不會輕易下決定。”
“身為你的老師,我是無條件相信你的。”
趙教授的話,讓忍了很久眼淚的我放聲大哭,哭聲布滿整個病房,
連一個外人都相信我沒有做過這種事,
收養我幾年的陸斯年卻不相信...
可惜直到今日,我才明白過來,陸斯年隻是在盡我爸爸的責收養我,
我好不好、變成什麼樣,他根本無所謂,
沒意義了,我留在這裏再也沒意義了。
“趙教授,”哭夠了的我聲音嘶啞的開口,
“過幾天就要公布的戰地醫生的人員名單裏,請教授加上我的名字吧。”
趙教授很驚訝,“戰地醫生很辛苦的,還會受到炮火的攻擊,你確定你能承受?”
我閉了閉眼,這個地方,我再也不願意呆了,
我寧願遠走去一個沒有溫欣悅和陸斯年的地方,
也再也不願意受到他們的侮辱...
“我確定。”
病房裏,我的聲音雖嘶啞,但堅定。
出院之後,我沒有做過多停留,將出租房裏的東西全部處理完畢後,
找到房東辦理了退房手續,隻留下一個行李箱便去了酒店暫住,
兩天後,人員名單發在了群裏,並通知了機場集合時間,
看見我的名字後,
我收拾好行李離開酒店打車去了機場,
大部分的醫生已經到了,就在人員集合完畢準備出發時,
我的手機響了,是陸斯年的電話,
我最後看了一眼這個電話號碼,隨即關機,拔了卡,將卡扔在了機場垃圾桶,
坐上了去往X國的國際航班。
陸斯年,我再也不要因為你勞心傷神了,
但願我們兩個以後都不要再有什麼關係了。
*
這兩天陸斯年一直在照顧溫欣悅的手,萬幸她的手並沒有什麼大礙,
隻需要休息一個月便能痊愈,
但陸斯年還是不放心,利用關係將溫欣悅調到了行政部門,
做完這一切後,已經過了兩天,
他這才有些疲憊的回了家,可到了家後,
卻發現地板上全都是血跡,一直延伸到門口,
雖然已經幹涸,卻仍是觸目驚心,看得陸斯年心臟都跳了些許,
他後知後覺想起,那天他一時心急,推開褚嘉蘭的手重了很多,
他的確聽見了褚嘉蘭的尖叫,但那時候他以為褚嘉蘭是裝的,
原來不是...這些血都是褚嘉蘭的...
那褚嘉蘭現在怎麼樣了?
陸斯年有些猶豫,但還是拿出手機打開消息框準備詢問一下,
可另一個群裏的一個戰地醫生人員名單卻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份名單裏,有褚嘉蘭的名字和照片!
她要去X國做戰地醫生?在那個炮灰漫天的國家?
她瘋了?!
褚嘉蘭從來沒有受過苦,就連生理期的疼都忍不住哭得撕心裂肺,
萬一在X國受傷了怎麼辦,
他怎麼和死去的褚羽蕭交代!
陸斯年心臟緊了幾分,他打著褚嘉蘭的電話,
可褚嘉蘭一直沒有接,陸斯年一邊打,一邊快速開車去了機場,
可到機場後,並沒有發現醫生們和褚嘉蘭的身影,
“你好,請問今天集合的戰地醫生現在在哪裏?”
陸斯年慌亂地扯住一個地勤問道,
“是飛往X國支援地醫生團隊嗎?他們的國際航班剛走。”
陸斯年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