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綰一深愛的團長歸隊那日,我默默遞交了離婚報告。
前世,她死後留下遺書要與愛而不得的團長合葬。
兩人的虐戀情深被日報記者標榜為自由戀愛的典範。
就連我辛苦拉扯大的兒子都勸我退位讓賢。
隻為讓他們這對苦命鴛鴦雖生不能同衾,但死能同穴。
於是這次,當江綰一提出要收養兒子時,我想也不想地拒絕。
可她卻不悅皺眉:“裴遠洲,你真冷血,每日在家無所事事卻連一個孤兒都不願相救?”
我笑笑不作答。
她不知道,再有一個月我就要去西北了。
......
我在江綰一遺體前緩緩的吐出一口煙霧,心中卻無比淒涼。
在夜色的映襯下,淡淡的星光照亮著江綰一慘白的臉。
就在剛剛,我整理江綰一遺物時,意外抖落的信件把我這五十年的愛意都湮滅殆盡。
原來她每年都會給遠方的西北寄去一封信。
信中字裏行間全是她滿滿的愛意,而落款正是每年的立秋,那是她初遇秦黎的日子。
光看這些文字,我都能想象到她滿眼愛意,一筆一劃,字字斟酌。
可笑的是,五十年過去我才明白原來她所愛另有其人。
床上她每次的抗拒,都是在為另一個男人守身。
還記得剛認識那會,她身著白裙,滿目嬌羞的望著我。
青澀而又美好,現在卻徒留滿目瘡痍。
最可悲的是,她不顧我的顏麵,留下遺囑,死後要與初戀合葬。
她說:【我與阿黎,生不能同衾,但死要同穴。】
親朋好友安慰的話語仿佛在我的心中紮下一根刺。
我與江綰一的養子思黎有些無措的看向我。
但他眼底劃過的同情卻仿佛在肆意地嘲笑我,將我淩遲。
江思黎是江綰一從雪地裏撿來的孤兒。
她說自己小時候掉進冰河,這輩子都不能和我有孩子,不如幹脆收養他。
將來我們年老,也能含飴弄孫,盡享天倫。
我本來就對她言聽計從,於是悉心教導思黎,竭力培養他。
江綰一在家中十指不沾陽春水,照顧孩子的事情她根本做不來,所以一直都是我耐心照顧她們。
我把他視作親生兒子,捧在手心悉心養大。
在我身旁站立許久的江思黎,走到我跟前,猶豫的開口說:“秦叔已經在門外了,父親還是遵從媽媽遺願,把她的屍體還給秦叔。”
我沉默不語,定定的看著江思黎,直至他心虛冒汗,“我也是為媽媽著想,這本來就是她唯一的心願,你做人怎麼能這麼自私?”
把江綰一的棺槨還給秦黎?那還不如直接告訴所有人,她們才是真愛天生一對,我隻是橫插進去的第三者。
我拿起手中的茶杯,猛的朝江思黎砸過去。
他後退一步,額頭湧出鮮血,然後抬頭憤怒的看向我:“你自己口口聲聲說著愛媽媽,可連她的心願都不願意實現,你這個陰暗小人!”
“你個窩囊廢,天天隻會待在家裏玩,社會的蛀蟲!”
“不配為人夫,也不配為人父!”
說完他跑出房門,隻留我一個人愣在原地。
同我一起長大的發小周源,不滿他的態度,開口抱怨:“你費心拉扯他,可他卻是個歪脖子,胳膊肘往外拐。”
“結婚後,江綰一的事業如火如荼,是你放棄了前途為她鋪路,如今卻被他這樣指著鼻子罵。”
“我真為你感到不值得,如果當初你接下西北的項目,何至於落到現在的地步!”
我與周源是一起長大的情誼,我為這個家庭付出多少心血,他再清楚不過。
他都替我叫屈,我的心裏又何嘗不苦澀?
秦黎接回江綰一的遺體後,趴在她身上痛哭,幾近昏厥。
更有好事的日報記者將此事傳揚開來。
世人都為他們五十年來愛而不得感情所感動。
可卻無人在意我才是江綰一的合法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