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家裏出來後,我徑直去了律師事務所。
律師也很專業的幫我分析了財產分割問題,畢竟這不是第一次幫我解決離婚問題了,雖然之前總是不了了之。
但是這次,不一樣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鈴聲響起,是顧黎。
她大概是發現我放在床頭的戒指了。電話接通後,她語氣有點冷:
【段錦年,你把戒指摘下來是什麼意思?真的要跟我離婚嗎?】
我用手示意律師暫停,然後緩緩說道:
【是的,我要和你離婚。】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又隨即開口:
【就因為我不記得你海鮮過敏?】
我沒回答。
【還是因為嘉彥?】
我還是沒有回答。
她以為猜到了原因,像是鬆了一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安撫:
【阿年,我和他真的沒什麼的,我心裏隻有你。那些視頻都是他小孩性子發著玩的,你要是不高興,我讓他刪了就行...】
事到如今,她認為我是因為何嘉彥賭氣要離婚,可她的話語間對他還是滿滿的維護,仍然不舍得斷。
真的可笑。
所以我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然後非常平靜的告訴她:
【顧黎,我要跟你離婚,跟任何人都無關】
【嗯?】
【我和你離婚,隻是因為我突然就不再喜歡你了。】
【就在奶奶走的那一刻,我決定放過自己,也放過你了。】
【顧黎,以後的路,我就不陪你走下去了。】
我終於說出了這句話,預想的心痛難忍的感覺並沒有到來,反而更多的是釋然。
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她應該正在思考。再開口時,她語氣悶悶的:
【奶奶的那件事是我不對,但是阿年,這個世界上你已經沒有親人了。】
【除了我,再也沒有人會愛你。】
她如此篤定。
這句話像一把利劍,一瞬間,我便疼得喘不過氣。
讓我不得不陷入那段痛苦的回憶......
說起來我和顧黎的相識就像電視劇裏的情節。
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拋棄了我,奶奶因為年齡的增長也喪失了撫養我的能力。
那幾年,我像一個圓溜溜的皮球,被親戚踢來踢去,受盡欺淩白眼。
是媽媽少女時期的閨蜜,也就是顧黎的媽媽收留了我,才讓我有了個地方居住。
記得剛到顧家時,她媽媽給我做了一頓海鮮大餐。
當時我心裏滿是寄人籬下的局促討好,怕她媽媽失望,硬著頭皮一口一口全吃了下去。
是顧黎第一個發現了我海鮮過敏的秘密。
晚上她給我送來了藥。
【我已經跟我媽說了,下次不要做帶海鮮的東西。】
【以後有什麼事,你可以先跟我說,不要全憋在心裏。】
那天的晚上沒有月亮,可是她的眼睛卻比月亮還要溫柔明亮,將我那顆惴惴不安的心包裹了起來。
後來的日子裏,她告訴我被拋棄不是我的錯,要做一個擺脫自卑,勇敢熱烈的人。
就這樣我們一步步的彼此靠近,順理成章的相知相戀,我一直以為在她心裏我們是平等的。
可現在隔著電話,我好像對上了顧黎的眼。
在一片風平浪靜的湖泊裏,我窺見了她一直隱藏的情緒。
憐憫的。
譏諷的。
和高高在上的。
思緒回籠,我垂下眼,反駁了顧黎的【除了我,再也沒有人會愛你】這句話:
【至少從現在開始,我會開始愛自己。】
至此,我對這段感情再也沒有什麼好堅持的了。
顧黎不同意離婚。
我覺得無關感情。
婚後這麼多年,我們的利益糾纏的太緊太深。傷筋動骨的財產分割勢必會影響到公司運作。可以說離婚對她來說除了能讓她恢複單身外,就隻是一場沒有任何好處的巨大變動。
她是一個很優秀的商人,這賠本的買賣她不會做,所以她選擇了無視。
但我不想和她再撕扯。
隻是通過律師告訴她,如果不願意協商離婚,那我們就隻能法院見了。
然後就收拾行李離開了海市。
在飛機起飛的前一刻,我收到了來自顧黎的短信:
【你非要跟我鬧是嗎?我跟他隻是玩玩,我的丈夫隻會是你,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這麼多年的感情,你真舍得不要了嗎?】
我想了想,回複了她:
【嗯,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