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有華貴的馬車送我回府,
妹妹嫉恨我奢華的首飾和衣物,四處散播我是富商外室的謠言。
父親嫌棄我太看重金錢,滿身銅臭氣。
可這是皇後公主和侯爺硬要送給我的啊,
隻因我是承接天命的天師,手握朝廷運勢,達官貴人都指望跟我攀上關係。
1
侯爺小心翼翼地要把丹藥裝進匣子裏,卻又猶豫了,“天師大人,這八寶丹放進這些凡物裏可會失了藥性。”
我抬眼看了一眼他指的凡物——紫檀木雕刻的木盒,鑲嵌著夜明珠,紫玉珠。
這個盒子起碼價值半個城池。
不宰白不宰,我從懷裏掏出個破爛木盒遞給侯爺,“五千兩。”
侯爺喜笑顏開,連忙接過來,“多謝天師大人,稍後就換成銀票送到您府上。”
我點點頭,“到侍郎府送我下馬車吧。”
我是秦振元的嫡長女,我剛出生時,秦振元還隻是趕考的秀才。
家裏的銀兩還不夠他趕考的盤纏,自然養不起一個孩子,恰逢雲鶴仙人下山遊曆,便把我帶去了山上。。
許是我天生與道術有緣,從小學習占卜煉丹之術也不覺得無聊,逐漸接管了來拜見師傅的達官貴人所求。
沒辦法,仙人也得要吃喝的,師傅還不忘叮囑我多要點銀子。
前些日子師傅坐化,恰逢秦振元派人說想見見我,我便順勢下山,住在親爹府上。
這些達官貴人得知消息後,紛紛求見,我怕打擾親爹他們,於是隻在府外接見。
我下了車,身上多了個小包袱。
短短一條路的時間,又得了侯爺馬車裏不少的好東西。
侯爺親自下了馬車送我,身子微微躬起,“天師大人多來在下府上做客,若是在這京城有不周到的地方,也盡管告訴我。”
說著,他在身上摸了摸,又掏出一顆光澤通透的玉佩。
我坦蕩地伸出手,“自然是要跟侯爺多往來的。”
侯爺麵帶笑容地將玉佩放到我手上。
我餘光突然瞥到牆角的粉色衣角,皺了皺眉,跟侯爺告辭後抬步走進侍郎府。
府內的小廝丫鬟們神色各異,小聲耳語著什麼。
我再走了幾步,我看見秦振元夫妻和秦嬌瑜站在一起。
秦嬌瑜握著秦振元的手臂,嬌嗔道,“姐姐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每日出門與男子廝混,還私相授受,簡直是丟了我們侍郎府的臉麵。”
秦振元麵上帶了疑惑和薄怒,先斥了秦嬌瑜一句,“胡言亂語,怎可憑空汙蔑你姐姐。”
秦嬌瑜揚起下巴,“我可沒汙蔑,爹爹要是不信就問問下人。”
秦振元看了我一眼,像是想讓我說點話。
我給了他個麵子,“我隻是出去賺錢。”
秦嬌瑜誇張地大叫一聲,“賺錢?!難道我們侍郎府還養不起姐姐了?”
我心想,確實養不起,我剛才得的那塊玉佩都能再建個侍郎府了。
秦嬌瑜帶著嘲諷的笑意繞著我走了一圈,“姐姐又是用什麼法子賺錢呢?想來想去,也隻有這張臉和......”
“嬌嬌!”侍郎夫人沉著臉打斷她。
秦振元嚴厲地看了我一眼,又掃了一圈周圍的下人,“都跟我來書房。”
我有些莫名,他們在生氣?生什麼氣?
我被送到山上後,他們從未給過銀錢半兩,若是我不賺錢,早就餓死了。
2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把身上的包袱放回去。
畢竟裏麵的東西都價值連城,雖然我司空見慣,但丟了的話還是會心痛的。
等我放完東西再踏進書房,書房裏的三個人臉色黑得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
秦振元一掌拍在案上,“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為人女的反而讓父母等著你!”
我自從來到侍郎府,三天兩頭地被指責沒規矩,耳朵都給我聽起繭子了。
最開始侍郎夫人給我請了個教習嬤嬤,教我京城的規矩,我想著學學規矩也好,畢竟以後少不了跟京城的達官貴人往來。
於是我隨手送給嬤嬤一個手鐲,結果被秦嬌瑜看到了。
她捂著嘴嘲笑出聲,拿著那鐲子高高揚起語調,“這可是鎏玉坊的珍品,姐姐你缺首飾的話就給妹妹說啊,怎麼去買這仿製的東西。”
我想說,這是思柔公主送的,應當不會是仿品。
我想說,就算我缺首飾,告訴她也沒用,因為秦振元三年俸祿才買得起瑬玉坊一副耳墜。
但教習嬤嬤拒絕了我的手鐲,轉而收了秦嬌瑜的五十兩銀票。
事已至此,我也懶得跟秦嬌瑜多說,順手將鐲子戴到自己手腕上,隻說,“你說得都對。”
我自己不把這當回事,秦嬌瑜卻不依不饒了。
侍郎夫人讓我和和秦嬌瑜陪她去街上選些首飾布料,秦嬌瑜非要讓侍郎夫人去瑬玉坊逛逛。
一進門,秦嬌瑜就抓著我戴鐲子的手快步走到瑬玉坊的夥計麵前,大聲道,“我這姐姐才從山上下來,不知從哪兒得來一隻瑬玉坊的手鐲,我怕她被騙了,還請夥計給看看。”
夥計神色一肅,用手帕隔著看了我的手鐲半晌,然後立刻客氣道,“這正是瑬玉坊的珍品無誤,小姐這清水碧玉鐲最忌磨損碰撞,我給小姐你拿個盒子裝起來。”
我甩手把鐲子攏回袖中,“麻煩,就這麼戴著吧。”
我倒不是裝,隻是瑬玉坊的東西我有幾大箱,就算每日換三樣都戴不完。
夥計神色更加恭敬。
我周圍也逐漸靠攏了幾位穿著華麗的夫人,打量著我,嘗試與我攀談。
秦嬌瑜氣得臉色通紅,指著夥計,“你識不識貨,讓你們掌櫃的來!”
夥計有點生氣了,“就算管事的來這鐲子也是真的!我們瑬玉坊的東西怎麼仿得出一模一樣。”
逐漸有譏諷嘲笑聲議論著秦嬌瑜。
侍郎夫人實在麵色無光,硬生生把秦嬌瑜拉走了。
從那以後秦嬌瑜就時不時跟蹤我,偷看我。
3
秦振元斥責了我一句,秦嬌瑜立刻順著杆子往上爬。
“就是啊,一點都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三皇子的生辰宴可不要帶姐姐,免得丟爹娘的臉。”
侍郎夫人也皺眉,“阿若確實不宜進宮,免得衝突了貴人。”
我沉默地聽著他們討論。
心裏想著,好像三皇子給過我請帖,丟哪兒去了來著。
最後幾人三言兩語定下我的罪責,罰我在院中禁足一月,違規則減三月月例。
我一點沒把他們的話放心上,因為我著實看不上30兩的月例。
我溜達到我院中,就看見牆頭坐著個人。
我眯著眼仔細認了一下,三皇子——皇甫明。
3
他跟我對上視線,露出個笑容,“天師大人。”
我沉默了一下,“你有什麼事?”
三皇子眉眼懇求,“幾日後在下的生辰宴,還請天師大人賞臉。”
我婉拒,“臣女實在不善交際。”
三皇子急了,連忙道,“隻需天師大人露一麵就行。”
三皇子心中盤算得好,京中貴人皆知天師大人承接天意,有通天的本事,隻要在他的生辰宴上露上一麵,以後父皇都會多看中他些。
我還沒開口,院門口傳來秦嬌瑜的聲音。
“秦若!好啊!你竟敢私會外男!”
秦嬌瑜提著裙子快步跑進來,神色得意中又有些嫉妒,
“被我抓到你的奸夫了吧!”
三皇子眉毛一壓,神色不虞,“放肆!”
秦嬌瑜被這氣勢一震,咽了口口水,這才小心地仔細打量三皇子。
五官俊逸,氣勢非凡,衣著不俗,一看就是貴人。
秦嬌瑜有些後悔自己失言,
“小女隻是可惜公子錯愛,我這姐姐最是不羈,入幕之賓難以盛數,今天還是坐的一位老富商的馬車回府。”
“什麼?!”三皇子揚起聲音,果然生氣。
“憑什麼一個富商可以邀請到!我堂堂三皇子到底差在哪裏!”
秦嬌瑜,“......”
秦嬌瑜已經呆住了。
我被三皇子的視線鎖定,隻能無奈道,“沒辦法,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三皇子咬牙,“區區富商能有什麼寶貝,若是你來,我讓父皇開國庫給您挑選。”
我意動了,裝作推拒,“這不太好吧。”
三皇子直接雙手一拍,雙眼熱切,“就這麼說定了,天師大人您可一定得來啊。”
說完他側身一跳,消失在牆頭。
秦嬌瑜又緩了緩才回過神來,猛地往牆頭一看——空無一人。
她長長舒了口氣,“果然是幻覺,三皇子怎麼可能來這兒......”
她又看向我。
我麵不改色,“什麼三皇子,沒見過。”
她這才放下心離開了。
4
生辰宴那天,秦振元三人先出府,而我被三皇子派來的馬車接到三皇子府上。
結果剛下馬車,就撞見秦振元三人。
秦振元一愣,估計以為我是跟在他們後麵巴巴追上來的。
他咳了一聲,麵色有點尷尬,“阿若,你先回去吧,等你學好了規矩,爹再帶你參加宴會。”
秦嬌瑜手帕捂著嘴,嘲笑出聲。
她今天細細打扮了一番,還大手筆地拿出了瑬玉坊的首飾,眉飛色舞倒是顯得光彩照人。
“姐姐,你不會勾搭幾個入幕之賓就覺得自己能入得了皇子的眼吧,這可是皇家,你山野長大,又沒正經學過規矩,再使那些狐媚子手段,可是要我們整個侍郎府丟臉。”
她又把我從頭看到腳,眼神挑剔。
“還有,今天是三皇子的生辰宴,連陛下和皇後都會到場,你就穿成這樣?真是丟臉!”
我順著她的眼神看了看自己。
蜀錦的衣料,比她全身上下加起來都貴,這不得體?
我確實沒正經學過規矩,於是有些疑惑了,躊躇著要不要回去換身衣服再來。
我還沒想好,人群突然安靜下來。
隻聽太監高昂的語調,“皇後駕到!”
眾人齊齊下跪,隻有我站著沒動。
皇上曾特許我和師傅無需在任何人麵前行禮。
然而眾人都跪下,就顯得我鶴立雞群很是特殊了。
秦振元壓低了聲音,語氣驚恐,“逆女,跪下!”
我看過去,秦嬌瑜臉上又是驚恐又是幸災樂禍,麵色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