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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紅豆
野蔌

不過也是,司恒已經不小了,也到了該成婚的年紀。

就是我心裏怪別扭的,假如他成婚了,那我......

我什麼呀,他成他的婚,同我又有什麼關係?

而且他成婚了不是更好麼,有人代替我陪他了。

我甩了甩腦袋,企圖把這些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司恒剛巧推門進來,看見便問:“怎麼了?頭不舒服嗎?”

“沒有,”我忽然有些心虛,便看了看他手裏拎著的東西,問他,“你拿了什麼?”

“陸待詔向爹爹說我近來畫技筆法精進不少,正好有新供的上好顏料,爹爹便賜給了我。”

“我替你作一幅畫好不好?”

“啊?可我的衣服已經不是時興的了,太醜了。”

“阿雀,你不論穿什麼都是最好看的。”他看著我,一字一句說得很認真。

我便應了下來。

他把燭火都堆在我身側,調好顏色,坐在我麵前,開始一點一點畫了起來。

我不知道他畫了多久,隻是看著他垂下的眉目覺得格外好看。

燭火晃著光,時間過得悠長淺淡。

“好了。”

他停下筆,細細吹幹畫卷,鋪在地上。

我秉著一盞燭燈,蹲下來看。

畫中的少女恬靜又不失靈動,眉目端秀,飾品精巧,華貴雅致。

背景被他憑空添了古樹,卻並不生硬,反而顯得生機勃勃,可見作畫之人十分用心。

但我愣愣地看著他題的字。

“我以為你會寫‘徽儀’。”

“徽儀是安朝九公主的封號,我隻希望你做阿雀。”

我的目光流連在畫上,又看向他,輕輕點了點頭。

7

“宮中的術士好像多了起來。”

我躺在榻上玩我衣服上的流蘇,裝作無意地提起。

司恒端坐案前看書,聞言抬眼看向我:“怎麼?”

“我隻是忽然想起舊事,從前你們太祖還在時嚴禁方術,如今,這禁令是廢了麼?”

“算是吧,”他又把目光放回書上,又漫不經心地翻過一頁,“你怎麼突然關心起宮中事宜了。”

我坐起來看著他,神色認真:“你不怕那些術士發現你這東宮裏有一隻鬼麼?”

他一愣,然後笑起來,合上書看著我:“那你不怕他們就是來抓你的?”

“真的?”

“當然是假的,”他走過來,坐在榻邊,修長的手替我把散落在前的頭發往後梳攏,“我不會讓你消失的。”

我嗅到他身上透出的藥香,心裏思量著他的話。

“可我總有離開的那一天。”我垂眸說。

身後替我束發的手一頓,然後司恒的聲音響起來,平靜地問我:“你要離開去哪裏?”

“我要變成一隻鳥,去天涯海角。”

“可是,阿雀,我怎麼辦?”他的手落下來,聲音很低。

我轉過身,看著他:“司恒,你會有妻子,孩子,你還有這萬萬千千的子民。”

他也看著我,眼睛裏像是浸著濃稠的苦藥,可他還是笑了一下。

“你是這樣想的麼?你覺得我富有天下,被所有人愛著是麼?”

我心裏忽然疼起來,細細密密,像針雨紮在我心上。

可是我能說什麼呢?

我被困在這裏,沒有人能看見我。

這裏的每一日,每一夜,都如同一滴水,彙積成深潭將我溺斃其中。

“你的妻子會愛你的,你的孩子也會,你若是一個明君,你的子民也會愛你。你和我不同。”

“是麼?”

他站起來,剪了剪燭芯,燭火搖曳著。

他的臉在燭光裏明滅,讓人看不清表情。

過了片刻,他看著我,眼睛裏映著暖光,剛剛的失落難過已經毫無蹤跡了,然後語氣輕柔地問我:“你明日能不能來這裏?我去問過司天監,這幾日都是雨天。”

“好。”

第二日,我估量著他洗漱完畢才從古樹處去東宮。

他一身玉色長袍,眉目舒朗,長病的蒼白使他添加了幾分惹人憐愛的脆弱,穿戴整齊地坐在案前,讓人想起冬日負雪的青竹。

“阿雀,陪我去大娘娘那裏吧。”

“為何?”我有些不解。

他向我微微一笑:“有件事,想讓你幫我看一看。”

我不明所以,但還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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