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裏，顧瑤果然來了。

整個劇組的人都到場表示歡迎。

蘇文景換上一身休閑西裝，帶著滿臉笑意走到顧瑤身邊，聽著周遭人對他們的讚美，笑的合不攏嘴。

我躲在角落裏，目不轉睛的盯著顧瑤的臉。

她從沒看我一眼，甚至都沒有想起還有我這麼個人。

我又在奢望什麼？

明明就知道，自從蘇文景出現後，她的眼裏、心裏就再也放不下其他人。

……

團建不外乎吃飯、唱歌。

吃飯不是重頭戲，唱歌才是。

某高檔會所內，顧瑤大手一揮，直接包場請劇組的人玩。

我代替蘇文景助理的職位，自然跟在他身邊。

顧瑤的到場，讓原本就人氣不低的蘇文景被更多人追捧、恭維。

來敬酒的人絡繹不絕，蘇文景喝了幾杯，就捂著眼靠在顧瑤肩膀。

顧瑤一臉關切，湊到他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

下一秒，一直被忽略的我終於被她想起。

她朝我招了招手：“小嚴，文景他不會喝酒，等會再有人來，你替他喝！”

我？

沒等我找到合適的理由，顧瑤就皺著眉：“小嚴，文景是我們未來的家人，你連這點小忙也不願意幫？”

小忙？

她知不知道，酒對我的病而言就等於催命符？

我剛要開口解釋，劇組內的一名女演員端著酒杯找過來：“蘇老師……”

大概看見蘇文景捂著眼靠在顧瑤身邊，女演員立馬找補：“顧總，我是來感謝蘇老師的，蘇老師為人隨和，對劇組裏的人都會伸出援手。”

“有些戲份，我始終不能理解，要不是蘇老師幫我，我恐怕就要被觀眾罵死了！”

“我敬蘇老師一杯！”

說完，女演員就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顧瑤朝我使了眼色。

我假裝沒看懂。

女演員很有眼力，連忙說：“蘇老師身體不適就算了。”

顧瑤為了蘇文景的名聲，把我推到女演員麵前：“文景身體不舒服，這是他的助理，讓他替文景謝謝你！”

女演員盯著我，眼神有些曖昧。

“弟弟，你替蘇老師？”

我盯著顧瑤，等待她的回答。

她身旁的蘇文景突然搖搖晃晃起身，伸手似乎想攔下那杯酒，卻被顧瑤製止：“小嚴一滴酒沒喝，他替你喝一杯也沒事，你安心休息！”

這一刻，我突然笑了。

接過女演員遞來的酒杯，一口將杯裏的洋酒吞入腹中。

烈酒入口就火辣辣的，順著喉管一路流進胃裏，胃裏像是有火在燒！

我推開麵前的女演員，頭也不回衝進洗手間。

扣了半天，我也沒能將烈酒吐出來。

胃酸灼燒著食道和喉嚨，我才想起今天被蘇文景使喚一整天，我連口水都沒喝上。

一陣絞痛襲來，我隻能撐著身體順著牆壁縮在牆角。

不知過去多久，疼痛褪去，我緩緩站起身。

酒精開始發揮作用，鏡子裏突然出現了兩個我。

雙腳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踉蹌走出衛生間，我就被一陣刺鼻的香味圍繞。

一個人影站在我麵前，她不停的晃啊晃，我看不清她的臉。

她冰涼的手落在我的臉頰上，瞬間讓我清醒不少。

是剛剛的女演員！

“弟弟，我看你長得不錯，要不要考慮和姐姐在一起？”

“姐姐可以給你買名牌球鞋，可以給你買遊戲機，隻要你……乖乖聽話！”

乖乖聽話？

兩姐妹以前也總讓我乖乖聽話。

高中三年，學業壓力很大。

為了不給她們丟臉，我拚了命的學，終於將成績保持在年級前五。

把時間都用在學習上，我的睡眠和食欲變得很差。

兩姐妹得知後，趁著假期給我做了很多好吃的。

她們一人一邊，拉著我的手，讓我乖乖聽話。

不用在意成績，隻需要盡力而為，要愛惜自己。

現在，應該再也沒有人會對我說這四個字了！

我把麵前的女人當成了顧瑤，我拉著她的手，貼在我臉上：“顧瑤，我一定會乖乖聽話，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下一秒，冰冷的水從我頭頂澆下。

透心涼讓我瞬間清醒，推開麵前的女人。

而我身側，正是憤怒至極的顧瑤。

“陸嚴，我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做出這種恬不知恥的事！”

“你還是個學生！”

女人癱軟在地，被追出來的助理和經紀人帶走。

顧瑤打了個電話，我也被帶回顧家。

車上，我看著窗外空無一人的街道，隻覺得心頭一陣悲涼。

京市，這座國內最繁華的城市裏。

竟然沒有人願意相信我，堅定地選擇我。

這一次，我是不是能離開顧家，離開這個讓我不忍割舍卻又痛徹心扉的地方？

我剛到家，顧瑤和顧然隨後就進了家門。

顧瑤氣憤的向顧然說明了她的所見所聞。

顧然彎下腰，我在她的瞳孔裏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倒影裏，那個年輕的男孩臉色慘白，麵容憔悴，眼底是大片的烏青，仿佛病入膏肓！

“小嚴，你怎麼能跟比你大那麼多的女人……”

話音未落，顧然轉頭看向顧瑤：“不能讓小嚴繼續跟在文景身邊，他頂替了文景助理的身份，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文景的名聲也會受到影響。”

顧瑤點頭：“姐，就把他關在家裏，讓他好好麵壁思過！”

我沒有反駁。

也好，按照跟姑姑的約定，我還有三天就該離開了。

三天後，我將與她們老死不相往來！

……

這幾天，都沒能給遊芃打電話。

她很擔心，每天都會發很多消息。

我終於空出時間，跟她說我已經準備好了，三天後準時去機場，她才放心。

時間過得很快。

大概是發現我真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顧瑤和顧然對我的態度也有所好轉。

三天後。

一大清早，我給她們準備了早餐，就像往常一樣。

餐桌上，顧瑤和顧然都沒說話。

一個喝著咖啡，一個盯著平板。

等她們吃完，我才開口，臉上掛著得體的笑：“這段時間讓你們不開心，晚上我親自下廚，你們早點回來，我有驚喜給你們！”

顧瑤和顧然對視一眼，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先後點頭。

“正好，我今天會早點結束，你在家裏乖乖的！”顧然放下咖啡杯，折好報紙，轉身出門。

她走後，顧瑤盯著我。

我直到她在想什麼。

以往我像個被寵壞的孩子，每每對她們主動獻殷勤，自然是有所求。

這次，我隻是希望臨別之前，能跟她們好好道別。

“顧瑤，你放心，我已經意識到自己錯在哪兒了。”

“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

她看著我看了好一陣，最終點頭：“你最好說到做到！”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我也將心底的那份感情永遠埋葬。

傍晚，顧家別墅餐廳燈火通明。

桌上的菜，我已經熱了兩遍。

原本精致的菜肴，反複加熱之下已經變得讓人沒有食欲。

我呆呆地盯著那些菜，轉頭拿起手機，撥通顧瑤和顧然的號碼。

顧然的號碼無人接聽，我再打顧瑤的，卻很快被接了起來。

“顧瑤……”

“是陸嚴？”

“瑤瑤去洗漱了，你有什麼事嗎？”

蘇文景為什麼會接電話？

顧瑤和他在一起，忘記了我們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