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劫道,我和公主一同被劫持。
我的夫君謝澈鬆開了我的手,救了公主。
隻因公主才是他心中白月,不敢觸碰的天上神女。
在被山匪折磨的三個月裏,我痛不欲生,也徹底對謝澈死了心。
從山匪手中逃脫後,我帶著滿身傷痕回府。
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哭不鬧擬好了和離書。
謝澈曾說我不夠大度,那我便大度給他看。
如他所願,謝澈同我和離後,娶了心上公主。
隻是後來,謝澈卻破碎得如一捧染了汙泥的雪,跪在我麵前,磕下九百九十九個響頭,求我回到他身邊。
......
已是三更,我才衣不蔽體地敲響了侯府大門。
門房一驚,趕緊喚來侍女將我迎了進去。
重新踏入侯府時,我恍惚一瞬,看著周圍雕梁畫棟的景象,隻覺得陌生。
腳底磨出血泡,衣衫往下滴著水,每一步都會留下一個血跡斑駁的腳印來。
侍女遞來一杯熱茶:“夫人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伸手去接。
啪——
茶杯碎裂在地,我看著自己癱軟的手指,有些發愣。
周圍的下人們也都詫異地看著我,有竊竊私語聲響起,如蚊蟲嗡鳴。
我看了看自己現在的樣子。
衣衫被撕爛成布條、赤著腳,發絲淩亂,渾身的淤青和泥
謝澈已經歇下了,又被我回府的動靜吵醒。
看到我的模樣,他不禁皺起了眉:“怎地如此狼狽?”
我看著侍女忙碌,轉頭盯著謝澈,近乎麻木地開口詢問:“你可知,三月前青城山,山匪劫道時,我也是人質之一?”
謝澈抿了抿唇,別過頭:“那被劫的人中,有長樂公主,她是金枝玉葉的貴人,我隻得先將她帶回宮複命......”
“所以你便就那樣拋下了我?甚至在回府後也並未派人尋我?”
“足足三月,謝澈,你將我留在匪窩,就片刻不曾擔心過我的下落嗎?”
謝澈似乎也覺得難堪,端起桌上的茶水猛地喝了一口:“你又不是那嬌生慣養的大家小姐!在這裏矯情什麼?”
“——再說,你不也平安無事地回來了嗎?”
我深吸一口氣,突然失去了開口的欲望。
侍女已備好熱水,請我前去沐浴。
我轉身向外走,身後謝澈的聲音響起:
“杳杳,長樂公主對我有恩。當年戰亂時,是她將我從屍山血海中翻出來,救了我。”
“你不要鬧,乖一點。”
我關上浴室的房門,也將謝澈的聲音關在了外邊。
脫下了身上濕透的衣衫,我將自己沉入溫熱的水中。
細細密密的刺痛感傳來。
山匪劫道時,我在混亂中被推下河流。
謝澈分明已經拉住我的手,卻又在長樂公主一聲痛呼下鬆開。
我狼狽地自己爬上岸,看著我的夫君毫不猶豫地轉頭奔向另一個女子,小心地將她抱在懷中,同乘一騎,頭也不回地離開。
前來圍剿山賊的官兵似乎收到了命令,收起兵戈便退下了山。
留我一人茫然地站在原地。
山匪見官兵退去,獰笑著圍住了我。
三個月,那群山匪將所有怒氣都發泄在了我的身上。
我身上的每一寸骨頭,都被打斷後又重新接上。
山匪窩的水牢陰冷,我被厚重的鎖鏈困住,隻能從一方巴掌大的天窗窺得半分天日。
痛、痛、痛!!!
我的指甲被拔掉又長出新的,指節寸寸敲碎,又敷上一層藥膏。
如今看著完好如初,實際上癱軟無力,連茶杯也端不住。
恨,怎能不恨?